在路上

作者：汪常

　　知道扶贫办面试成绩落榜后，我打算回家，一来家里面很多事等着去做，二来也安心准备下次冲刺。

　　在客车站，一直没找着黑塘的班车，我给唐师傅打了个电话，得知这段时间黑塘班车停业，便只好另寻一辆。高速通车之后，去毕节的车也不走老路了，都直接通往化作方向，而以前的林场路段自然少了些车辆。不过还是有不少车坚持林场路线的，毕竟这条路上的旅客也不少。我恍然在一辆车上看到“维新”二字，维新镇离化作乡刚好远一点，便走上去问，果然要经过林场，这才上了车。

　　车上还没有其他旅客，我找了个比较合适的位置坐下，把包放到膝盖上。正不知道做些什么的时候，一位年轻的女子上了车来，和司机周旋了半天。她不说话，大概是哑巴吧；她听不清司机说的是什么，大概是聋子吧；她就只是在手机上打字，然后给司机看，然后配合着一些手指的动作……她和司机都很费劲。司机大概看不懂她要表达的内容，请我帮忙问清楚，我欣然答应。

　　那女子见司机指示请我帮忙，便无奈地向我靠近。我打量了下，约莫二十几岁的样子，也算美女一个。我寻思着，这女子怎么会又聋又哑呢？她把手机递到我跟前，上面写着“昆寨”两个字。我知道昆寨，是维新方向，第一届纳雍县彝族火把节就在那里举行。我也在手机上写下：“你是不是要到昆寨？”然后递给她看，她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我表示困惑，她又写下“治沟”两个字，我一阵纳闷。司机和一个年轻男子坐在前座，他们示意我，也表示无奈。这聋哑女子接着摆动几次手机，写下“昆寨”两字强调了几次，我似乎明白她要去的是昆寨。便问这车是否经过昆寨，司机说就是要去昆寨，我便在手机上写下：“这车就是要去昆寨！”紧接着她又摇头，写下：“治沟”。我又问了下司机，司机说不到治沟，但中途有个地方离治沟近，可以从那里下车，我如实回复。

　　女子似乎觉得上错了车，便下去了，在外面四处观望。年轻男子示意我赶紧叫她回来，免得被人骗了，我也正担心这个问题，便跟着下了车。然而她已经转了好远，我环顾了下才看到她，我招手示意，让她回来。她又走到车前，这回我要好好的仔细的问个清楚，我对照她给我打的字，再对照车窗，车窗上确实有“昆寨”二字，但没有“治沟”二字，她似乎不明白我手机上的内容，似乎又确信了我给她传递的信息……我开始困惑：她既听不见，也说不出来，是怎么学会打字的呢（或者怎么会写字的呢）？她的表情完全就是半信半疑，这可这急死人了！你想，一个女孩子上错了车，又不能用开口表达，又听不见，要是遇到坏人的话……聋哑女子拨通了一个电话，示意让我接，我接过手机来，上面显示“爸爸”两个字，应该是她父亲的，我对着电话问了下情况，这回终于确定她的目的地是治沟。我再一次询问司机，再一次向她表示坐这车没有问题。她将信将疑地上了车，而在开车之前，我们反复沟通，确定她稳下心来坐这个车才放心。她加了我ＱＱ，我们便各自坐到座位上聊了起来。

　　我大体清楚了这聋哑女子的情况，她住治沟，现在23岁，嫁到县城，但跟丈夫吵架，丈夫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回来，她很失望，很伤心，打算回家……看到这里，是个人也会气愤万分。这时一个男子走到车门前，随后就离开了，聋哑女子指着他高兴地向我示意：这车确实是通往她家那里的。到这里，前座的男子见状，也跟我一样放下心来。我只担心，她到了目的地之后没人提醒她，又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我在林场示意她一路小心，便下车回家了。

　　之后，聋哑女子给发来她安全到家的信息，交流中，谈及她丈夫的事，她没怎么开口，我也没怎么问；谈及她学习写字的过程，她没怎么开口，我也没怎么问；谈及她个人爱好的事，她没怎么开口，我也没怎么问；谈及她耳朵里面塞的那个未知的东西是什么时，她没怎么开口，我也没怎么问；谈及她想要自己出去找份工作遭到拒绝而苦恼的事，她没怎么开口，我也没怎么问……
　　我在网上询问了下如何帮助一位聋哑女子的问题，暂时没有得到回复。十几天过去了，有时候她会让我发几张家里的照片给她看，有时候她也发些她自己的照片过来。当她问我喜不喜欢她的时候，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纳雍县羊场乡金蟾大山（图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