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笔的那一刻,
我是不知道如何开头的。
离别的字眼,我曾在红楼里,宝玉别晴雯时,感同身受。最深刻的却是黛玉拜别父亲,坐船往外祖母家的那次,仿佛那一别,就是生死别。
龙应台在《目送》里,这样写着: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不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就很像朱自清在《背影》里描写的父亲。
子女与父母之间,存在一场盛大的别离。
即便我再坦然,我也无法面对这么一道坎。
我记得我曾经看到过一句话:父母健在的话,你和死亡之间有一层垫子,当父母离开以后,你就直接坐在死亡上面了。
诚然,这句话感动了很多人,但是因为我从小便对死亡有一些自己的领悟,虽然会感动,会害怕,但是我却并不这样想,即便他获得了诺奖,也不能把所谓共鸣普及到每个人,诚然,这句话会让很多人产生对亲情的思考,对父母的珍惜,但是这并不是一个绝对的观点。
我们其实一直在直面死亡。我们一直没啥垫子,至少我是这样想。
只要你清醒,你就会知道,从我们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在向死而生。又何来那一层垫子之说。差别只是在于有些人意识到了,有些人还在混沌中而已。
但无论如何解读我们需要坦然的是,人生是一场离别的过程,当然也是相聚的过程。
就像地铁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人到了,就自然下去了,有人还可以继续一起走……
无数个随机的相遇,无数次突然的别离。
如果我是机器人,我或许可以做到所谓真正的云淡风轻,坦然接受每一次别离。
可是我不是。
我的心曾脆弱到不能接受别离,直到我必须接受的时候,我才慢慢养成了只在心里默默疼的习惯。
把所有有关离别的疼痛都赋在笔尖,心里的疼会不会少一点,再少一点。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我多怕你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够尽兴饮乐的朋友啊,所以才要在离别的时候喝个痛快。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那寻寻觅觅的凝望,那一次次跌落的失望,怕是眼泪都沉在了悠悠的河水里。
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只有心如死灰,方能写出这断肠之句吧。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该习惯的,该好好习惯的,竟是离别。
我不需要人来安慰,即便安慰,也是空空无用。
当我意识到很多事情只能接受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鲁迅先生的那句话: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可是即便相通,我们已然自身难保,无法分担他人之痛。以前我看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不理解和冷漠,如今我看到是各人都有各人的伤疤,即便相通,也无法共同承担,故而剥落一切,尽剩孤独,孤独的欢乐,孤独的悲伤,孤独的来到这世界上,原来孤独才是我们本来的样子,这样你对离别是不是坦然了一些,其实所有的一切都不属于你。
你只是人间孤独的过客。
过客而已。
为何又如此感伤离别。
既定的事实如果无法改变,那么换一种心态接受,从此对离别的痛又多了一层炼就的盔甲。
你开心吗?
风乎舞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