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阳光一缕接一缕,直刺我的双眼,我拼命地将闭着的双眼睁开。
还是熟悉的旧蚊帐,我透过破了的口盯着掉皮的天花板,嗯,今天我还活着。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先来,把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活着,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每天除了早晨睁眼那一刻,我对这个世界充满生的感激和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点希望外,剩余的都是对机械生活按部就班的厌恶。
黄昏了,南方的夜晚暗得真慢,卡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终于,逃似的离开了让人疲惫的公司。
我喜欢这个时刻,把手机调静音,一个人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戴着耳机,听着音乐,这时候我的世界不是夜晚,不是白昼,是灰朦的天洒进了一点夕阳的感觉,像是有人从泥沼里拉了我一把。
但是这唯一令我舒服的时刻太短,而且这一刻通常还伴着大脑里强烈的饥饿意识,我想着,人为什么就不能是个有意识的空气呢?当空气多好,不需要吃喝拉撒。
踩着水泥地,鞋跟与台阶发出的尖锐声划破寂静,在逼仄的楼梯间不断回响。
1,2,3……47,48,到了。
噢,数台阶也是我每天为数不多的快乐,锈迹斑斑的防盗铁门上像往常一样挂着一份外卖。
取下外卖,拿出钥匙,插孔,扭转,嘎吱,门开了。
踢掉累人的高跟鞋,先在沙发上窝5分钟,葛优躺,抬头,盯着天花板,大脑放空。
嗯,今天的我,又活下来了。
悉悉索索几个小时后,进入卧室,背对着床,像一具鲜活的死尸,倒躺下去,我享受这一瞬间坠落的快感。
后脑勺,肩背,腰,臀,大腿背面与床亲密接触,耳边听到包着皮的骨头与床相撞的声音,咯吱咯吱,真好听。
关灯,屋里一黑,眼睛却睁得亮得很,想着在黑暗中寻星星,可是屋里没有星星,只有梦里有,那就入梦吧。
可是今天是我活着的最后一天,我不想那么早结束,那就晚点,再晚点,更晚点,终于,指针过了零点,摸摸心脏,嗯,还跳着,可以去找星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