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文元
No.58／第二十七章／2
第二十七章 除夕之日生擒首逆 （之二）
次日（十二月二十九日）拂晓，叶荣驰回大营向长龄报告：“探得该逆出卡后，窜奔喀尔铁盖山。”长龄闻听兴奋不已，随又极度紧张。近一年来，他追捕张格尔屡屡失手，连遭圣上严责，有如巨雷轰顶，又似万箭穿心，今逢天赐良机，万万不可功败垂成。长龄立即差人手持其扬威将军金鈚令箭，飞驰晓谕各队马步官兵：竭力追捕！如有稍懈，定按军法从事！
当此之时也，边月微明，阵云忽起。万队之貔貅共奋，四山之风雪交鸣。振奇兵而迅击，气夺先零；听飞骑之传呼，生擒颉利。
话说杨芳与胡超各率一队兵马，分路由间道抄进，不顾山道艰险，急驰一昼夜，终于在当日上午，远远望见有五百多贼匪窜出山沟。两路清军迎头奋击，赶杀八十余里。至午时初刻，赶至喀尔铁盖山内，追及贼尾，马步争先，分路兜剿，立毙贼匪二百余人。
张格尔策马抢占半山腰，率领马步三百余贼迎面冲来，清军以排枪齐射抵敌。杨芳见状，急令马队抄及贼后夹击，领队大臣阿勒罕保、吉勒通阿、苏清阿、庆安等，分两路带兵下压，复毙贼匪三百余人。余匪力不能支，随后向山沟逃窜。
此时，张格尔身边仅随三十余骑，几成孤家寡人，惶惶如丧家之犬。再看我天朝威武之师，红旗招展，铺天盖地，人如猛虎，马似蛟龙，弓箭凝霜，刀锋映雪，将那喀尔铁盖山团团围住。
贼我势不两立，巅峰对决，擒拿首逆的最后关头到了！
但见副将胡超一马当先，飞骑直前追捕。格斗中，擒获贼目伊斯拉木素皮查克。胡超、伊萨克横刀讯之，得知张格尔骑一匹青马，身穿蓝色金丝缎袍，足蹬绿皮毡靴。这一讯息被迅速传达下去。官兵认准贼首装束，飞马力追，皆欲亲手擒之而后快。
张格尔一伙拼命打马奔窜，终因日夜狂奔，坐下战马早已堪堪废命，加之山高路滑，众贼匪不得不弃马而逃，护拥着张格尔徒步攀爬，妄图隐没在群山沟壑之中。
胡超、额尔古伦、伊萨克、段永福率官兵六七十人紧随其后，见状，亦弃马登山，全力跟追。追逐中，又毙五贼。余贼滚山逃窜，复奔大梁。
张格尔身边仅剩下十余死党，仍作困兽之斗，一边拼命向山上攀爬，一边投石回击。
将及山巅，段永福、胡超、额尔古伦各带手下兵丁一拥而上，奋力抢近。
见官兵逼至，张格尔情急绝望，拔刀欲自刎。说时迟，那时快，锡伯马甲讷松阿、舒兴阿、绿营兵丁杨发、田大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声势，扑将过去，夺其刀；胡超、段永福、额尔古伦，以闪电不及瞬目之光速，飞身进前，生擒之！
天交未正，红日偏西，尘埃落定。
正在营中焦急等信的长龄，薄暮时分，忽听得营门外飞骑传呼：“生擒张格尔，大功告成！”
闻听之下，长龄欣喜若狂，如获至宝，他生怕杨芳连夜押送张格尔回营，路上稍有闪失，故而急忙派人飞马告知杨芳：官兵一昼夜爬山剿贼，实为奋勉辛苦，张逆既已就获，不必匆忙，饬令缓程入卡。随后又催运粮草进山，接济杨芳。
其时，杨芳也不打算冒险夜行。抓到张格尔后，他一边指挥搜山，一边吩咐就地扎营。
是夜，正值农历丁亥年（道光七年）除夕夜。就在内地万家灯火、喜迎新春之时，我大清六千多名戍边将士，远离故乡和亲人，在天山南脉的喀尔铁盖山上，幕天席地，度过了一个风雪交加、令人难忘的除夕之夜。
书说至此，在下不由得抄录下纳兰性德那首《长相思》，与同学们激赏：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纳兰公子乃清初第一才俊，满洲正黄旗下，大学士明珠长子。其出身显赫，才华横溢，国士无双，既金榜高中，赐进士出身；又秉承满洲尚武习俗，精于骑射，授御前一等侍卫；更几多峥嵘岁月，扈从康熙大帝出巡各地，壮游四方。这首描述塞外军旅途中思乡寄情的纳兰词，清丽传神，缠绵而不颓废，幽怨之中越发彰显男儿置身边关、慷慨报国之情怀。其中那句“夜深千帐灯”，真不愧为“千古壮观”是也。
或问：因何抄录这首词？无他，偶然想起而已。为何想起？似乎被一种豪气所感染，而本朝当下这种豪气已经不多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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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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