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 - 草稿

        风儿卷走了日落后炎热的气息,空中似乎也失去了原有的光。不一会儿,沉淀出无法言说的孤寂。天空越来越暗,已辨不出万物的存在,只是隐隐觉得有东西在流动。黑色的天空吞吐着黑色的气息,一缕寒意扑面而来。

        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悄无声息地躲在山的那头。天像被撕开了道口子,出现了一丝光亮。它缓缓爬着,爬着,似乎背起了整个夜空。

        终于见到它了,圆圆的,胖胖的,只是边缘有些模糊。许是累了,它就那样在树梢上,一动不动。不一会儿,它就卯足了劲似的,一直往上窜,仿佛断了线的气球,飘飘忽忽的,不大会就飘上了空中。

        倏然间,猛地停住了,似乎晃了一下,随即扎根在空中,吸收养分,渐渐生长出光亮。它像哨兵一样,审视周围。漆黑的夜空像打开了一扇窗户,光芒缓缓从中流泄出来。天空像墨蓝的水晶似的,一点点变得澄澈、透明。这一刻,万物复苏,月光抚摸它们的身躯,抚平了白日的困倦。我仿佛看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田间玩耍。伴随着一阵阵悦耳的蛙鸣,田野汇聚出欢乐、祥和气氛。她们站起身来,展开绿色的衣裙,她们任由月光在身上游走,由内而外散发着源自生命的芬芳。欢快的舞步,蓬勃的生机,醉人的花香,都沉浸在月光如水的夜里,如画的村庄,如雨的旋律,如梦的时光,都徘徊热情似火的夜里!

      月亮再次挪开了脚步,它的边缘似乎被夜间打磨过了,像镜子一样嵌入了夜空中。空中似乎又亮了几分,月亮散发着柔和的光。田野逐渐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窸窸窣窣声音,方才的蛙鸣己销声匿迹,我往身旁看去,路边的夕颜花正享受月光的沐浴,从日落到黎明前开放,是它一生的守候。人生一世,草木一春。绽放,是凋零开始。

        我总感觉月光渐渐变得惨白。我将手伸出,房前的树影印在掌上。指尖清冷之际,猛然察觉月光是没有温度的。月亮冷了。孤零零的挂在天上,它难免孤独。可即使有一颗火热的心,在无垠的宇宙中驻留,或者规律却漫无目的的升起、落下,也会渐渐变得冰冷、僵硬,最后被时光悄无声息地抹去那一点点痕迹,也是悲哀的。月亮是宽容的。月光包容着万物,透出了些许淡然与平静。它不像阳光那样拥有金子般的光泽,也不能像阳光那样赋予一草一木本有的色泽。这不是它的缺失,而是它的本质。有时候,做自己就好。既然无法光芒万丈,何不安稳守着自己的天空?既然无法照亮权贵的仕途,何不照亮游子的归家之路?人在举头望月之时,想到远方的故人也会这样守着这月儿,彼此好像拉近了距离,这多少会给天涯游子一丝慰藉。恍惚间,好像置身于儿时故乡,当心存幻想时,天,又何必那么亮呢?因此,古住今来,多少文人墨客为月亮挥洒笔墨?花好月圆人长久,这是最美好的期盼。

        夜,越发深了,月亮像掉进湖里的明珠,原本平静的夜空也泛起阵阵涟漪。天空中好像有一道无形的轨道,月亮正沿着它滑行。月亮周围布满了云彩,只是有的明,有的暗,重重的压在天空上,像波浪似的翻滚着,翻滚着。它携着磅礴的气势,似要把月亮碾碎,可即使包裹住月亮,也总掩不住月光,一根根像银线似的从云中挣扎出来。我低下头来,村庄仿佛也在翻滚着。绵连起伏的山,宛如剪影似的,紧紧贴在天上,也似乎没有明显的分界,只是感觉黑色慢慢下沉。低处往上看时,又好似地面渗出的黑气,一直漫延到天际。我感觉起风了,抬头看时云朵已经被吹散了,月亮逐渐明亮起来,像一条晶莹的白鱼在夜空穿梭,前路是未知的,所以走得小心翼翼。天边掉了几颗星,忽明忽暗地闪着萤火的光,黯淡得不成样子,感觉一吹就灭了。

        只觉得寒意将近,我便往回走了,留下一个圆圆的身影,伴着那亘古不变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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