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the phone…”
就在刚才,我愚蠢地拨出了一个号码,一个不会再被接通,也只能存在于我的通讯录里的号码。并非被设置黑名单,也不是主人有事没接到,而是他再也不能接电话了。八个月,他已经走了八个月。
四年级的冬天,姥爷去世。妈妈搂着我,似乎是要让我来填补她所失去的。大姨哭的晕过去,一大帮人开始抢救她。然而,我并不懂,真正发生了什么,大人们又为何哭成那样。只不过时隔多年,当有人喊我”扁扁”时,我都会想起姥爷的脸。
初一的地理课,奶奶去世。当爷爷带着弟弟来学校接我,我哭的一塌糊涂,后来同学告诉我,”你那天就跟失了魂一样,眼泪流个不停,就是不出声。”我并不真正明白,自己为什么那样哭,其实听到消息的那刻,我只能想到再也不会有人拉着我的手,去博物馆的巷子里吃我并不喜欢的豆腐脑了。后来,找过很多小店,吃过很多豆腐脑,却都不再是我讨厌的那种味道。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我慢慢开始习惯被不同的人叫”扁扁”,也不再刻意去吃豆腐脑。我自认为就这样,已经很好了。
大一的秋末,你走了。其实,我是做了心理准备的。没有人会知道,当听到爸爸说”爷爷得了胰腺癌,已经转移到肝部了……”我哭成了傻逼。是的,我又一次哭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睡觉,躺着躺着就会哭,看书,看着看着就会哭,走路,走着走着就会哭,鬼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哭,何时哭,只当是一种机械运动,依旧是不出声的哭着,没有气势地小心翼翼的哭。由于怯懦不曾打给你电话,只是不断地从妈妈那里得知爸爸陪你化疗的消息,我想,这样还不算太坏吧。
唯一的一次通话,我们只是互相问了在做什么,还没有说再见,就被你的咳嗽终止,我明白,我是没有魄力问你最近怎么样的,我不想你忍着疼痛然后故作轻松的告诉我你还好的,我是舍不得的。我也是自私的,自私到不愿给你一个让我安心的机会。
直到后来,妈妈不再告诉我爸爸在陪你时,我就知道,你已经走了。我自认为聪明地不再向他们询问你的消息,自作聪明地想当然,你只是去了大伯家。我以为这样我会好受点,我只是不愿想起你来,以为这样我们还像以前那样,放学到家,你依旧会嘱咐我要多吃饭,身体最重要。甚至是回家没有看到你的时候,我还是选择了逃避,我自顾自地开始讲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注意到你的不存在。
可是每次,听到我上楼的脚步声,你不都会打开门,问问我么?你现在去哪儿了?你到底是藏到哪里了?你是不是也也贪玩,一个人偷偷地躲到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静静的看着我们?那么,我请你,请你出来吧,这样的捉迷藏一点都不好玩。
但是,请不要忘记,那天,你还没有跟我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