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夏,你归来!

      听茶小姐和熊先生的《夏夜》,我多么希望夏天快点来到啊!我还在草长莺飞的二月末,一辆开往南方的列车上,夜越来越浓。 

      我翘着二郎腿,把我的夹克折好放在腿上,思绪随着列车往前一片荒芜,我闭着眼很用力地把那些可能看不到的画面刻在我的视网膜上。

      我生长在一个中部的小县城,这里的街道不怎么宽,车也不怎么多,那时候还有北京里说的三蹦子,我们小城叫麻木,当时还觉得这个称呼很酷。虽然我出生在90年代了,小城还是没什么变化,等我开始发现时间越来越快的时候,小城也没有告诉我,我为此还抱怨过好一阵子,但是我从来也没想过要离开小城,至少那时候是这样的。

      等我小学快毕业了,我的爷爷,那个周末会唠叨我因为贪玩而没有完成作业,因为我把没有熟的石榴打落放在手里把玩,因为我期末考试没有考到前几名而责备,就是这样的一个精瘦的老头,我还没有上初中他就永远离开了我。当我第一次出现在人民医院的时候,我那时还不能俯视那张涨红的脸,爷爷脑溢血昏迷,是我三叔背的,我还不知道脑溢血是怎么一回事,还因为听奶奶提起爷爷半夜担心手机充电爆炸,然后下床摔倒,狠狠地在心里把爷爷嘲笑了一番。那是一个夏天,我躺在客厅的凉席上,开着五档的电风扇,已经进入梦乡的我,忽而被妈妈拉起,然后火急火燎得就赶到人民医院,爷爷躺在一个十人床的房间靠外的床上,我从来不相信死亡,不敢相信死亡,我曾多次把蚱蜢弄残弄死,可是终究不知道死亡。我盯着那些冰冷的仪器,直到变成一条没有波澜的直线,大人们都围在旁边嘶吼,拭泪,我的心里忽然什么东西就炸了,等到在走廊里烧纸祭奠的时候,我再也逃不了大哭一场的下场!那个夏天的脉动饮料依然不能让我脉动回来,爷爷供奉的糍粑鱼生了蛆,那些卑微的生命在动着,而我的爷爷再也回不来了,爷爷走后那株石榴树也没有熟过。

      又一个夏天,我小学终于毕业了,毕业那天我走在路上忽然就神气起来,虽然我那时才1米4,我觉得我已经不是公交车上那个票只要半价的小孩了,我打算去一趟武汉,听说那里有肯德基。我在华师待了一个星期,这之间吃到了咖喱饭,麻辣小龙虾,去汉阳动物园看到了鸵鸟,戴着墨镜潇洒的靠在栏杆上,唯独没有吃到肯德基。我印象最深的是在地下商城的音响制品店,我听到了《七里香》,这首歌我伴随了我整个初中,我甚至在去上学的路上听到别人哼唱会嫉妒。

      我多么想念夏天,那时候的大话西游加冰淇淋,那时候的石榴树和蚱蜢,那时候的电线杆和麻雀,那时候的秋刀鱼和雨下整夜的诗,爷爷你还看得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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