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可爱,生活在城市里,每天凌晨四点多能听到公鸡打鸣。这让我想起我的童年。
从内蒙古来到东北之后,我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原本温和的妈妈由于生活的压力变得暴躁。作为转学生的我和我哥,也不负众望,成绩一落千丈。由于是蒙古民族,我班主任说我是蒙古鞑子。虽然不知道蒙古族蛮横的得罪了她什么………回答问题回答不上来对我而言羞耻无比,语言羞辱之后还要用教鞭打人,冰天雪地去外面罚站。
那时候雪地靴里经常被同学灌满雪,白色的衣服上经常被涂画,写着各种非主流文字…和画。。然后忍无可忍就开始反击,甚至打架,成绩更加无可救药。
‘上课期间突然站到桌子上踹后面的同学’让我一度成为了老师嘴里的问题学生。
我记得后来许多年我不曾再穿白色。
我喜欢暑假,喜欢暑假的时候去爷爷家玩儿,乡下有很多果子,葡萄树(可酸了)、李子树、樱桃树、桃树、山楂树,有玉米、黄瓜、西红柿、茄子、豆角、土豆、地瓜,啥都有,能看到刚刚长出来的圆圆的小茄子。运气好还能看到一群一群的小鸭子。
我自己在小河边上一呆就是一整天。
我喜欢去掰了玉米拿着跟小伙伴们去防空洞里烤,我从来只吃几粒,那时候我老觉得有毒…不能在防空洞以外的地方烤,有一次入秋,我们在外面烤地瓜,一股风过来那火烧了半个小山头,原本发黄的小山,一半儿变得黑秃秃的。新买的运动裤,和运动鞋。鞋子烧漏了,裤腿也烧没了。我妈的后怕转为愤怒,满院子追着我揍。我翻墙跑到姑姑家躲起来,姑姑家就在爷爷家隔壁。姑姑家的哥哥比我大一岁,长得白净又高,看着我灰头土脸的样子半长不短的头发炸着,咧着嘴笑的前仰后合。我生气他笑我,好几天不理他。后来还是在他 阿尔卑斯棒棒糖 的威逼利诱下喜笑颜开了。
我姑姑家养了很多很多的鸡,每天卖好多好多鸡蛋,我住在爷爷家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能听到鸡舍里的公鸡打鸣。
这么多年过去了,后来发生了太多太多事,让我对那座城市,那个家失望透顶。学业繁重,初中后期开始我变得沉默寡言足不出户,直到我去了远处上大学。是的,足不出户我依然不喜欢书本知识,每天在房间里写字看跟考试无关的书…
所有的亲戚都不怎么来往,我和自己的亲哥哥更是互相冷着一张脸,视对方为空气。我真的有许多许多年不曾认真的看过他一眼。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了……
前几天我妈跟我说“你哥懂事很多,经历了那么多事知道心疼人了,对我和你爸都挺好的,过年你不在家,他忙前忙后的,也不出去鬼混了。终于懂事了一点…”
我冷哼了一声,她就不说了。
有些心情真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世间是绝对公平的,只是有点儿不明显。
以万物为刍狗的并非只有天地。
人类自身本来也是有劣根性的。
我记得有一次我三姨来北京看我,她心疼我一个人在北京,走时临上车她说:“懂事的孩子一般都不会哭闹,不哭闹,就没有糖。没有伞的孩子只能努力奔跑。”
我每年过年回去不超过三天就要走,留也留不住。口罩期间一个人在北京过年,端着蛋炒饭看春晚,点香 煮茶 自己写对联和福字贴门上。
自由是孤独的,然而,与我而言孤独从来不是难耐的,相反,我爱这份清净。我不知道什么是孤单,什么是无聊……
哥哥姐姐堂兄堂妹,至今都没再有过任何联系,甚至没有联系方式。
其实我从小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的欢喜,不被世俗所接受。别人三十岁开始培养、维护心境,养心养身。我二十岁开始就老气横秋了。
我的心里住着苍老的自己。
我似乎懂事起就知道会远离生我养我的水土和血浓于水的亲人们,从小我就觉得他们离我是那么的遥远。东北的冬天很冷,室内温度却很高,可以穿着半袖坐在地上吃冰淇淋。可是无论我如何放松自己,哪怕一家人坐在一起包饺子看春晚,我依然感觉不到温暖,格格不入。
我辞去北京的工作要去南方,我父亲说我疯了,这么大的人了,北京鱼龙混杂也什么都见过了。可性格却还是那么孤僻,独断专行。
我毅然决然的拖着行李踏上了往南的高铁…拿着我爸给我的苹果。他说那是我大姑家的果园里自己种的。我挑了一个最大的,那个苹果一直在包里被我背到了南方。
后来再也没有吃到过那么好吃的苹果。
三年后,有一次去爱人家附近,楼盘的门口有一个中国地图,我心里默默的念着,找那座城市,我的爸爸妈妈在那里。然后发现,他们在地图上的鸡脖子那里,我在鸡肚子那里。
原来我离开家这么久了,原来我离家越来越远了。原来我的父母头发花白了。
其实我早就原谅他们了,或者说,我不曾真的怨过他们。我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我只是一个人习惯了。
我跟我妈说我要留在南方了,我知道她会转达给我爸。
我养了一对虎皮鹦鹉,一个叫蓝胖子,一个叫白先生,这可能是我养过的最吵的动物了。
还一只阿比西尼亚猫,我爱人给它起名叫摩卡。唯一的缺点就是:也许是因为高贵的血统使它无法学会埋自己的屎。捡到它的时候它只有三个多月。现在一岁多了。
还有一只原住民,是一只狸花猫,捡到的时候只有一个多月大,丑丑的,现在也两岁多了,跟隔壁茶楼老板娘一起发现的,叫茶茶,我叫它茶公公,我爱人叫它存钱罐儿。
我还是没什么朋友,在这里的我是陌生的,这里对我也是陌生的。我性子又淡,一副对什么都兴致不高的样子,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德行。极少提及过去,支零破碎的记忆也缺斤少两。
百口莫辩。
每天依然就是晒太阳,顺带着晒晒我的虎皮鹦鹉,看看书,捏着一串菩提,来人了就去做咖啡,不来人就那样坐着,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有时候是在等待…
有时候是在这无常的世俗中寻找着上一秒已经过去的蛛丝马迹。
思考着我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思考着我的“外六尘、内六根、中六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