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模样  -祭外公

题记:七月的江南酷暑难挡,火辣的阳光穿透全身,有种灼伤的刺痛,就在这个最炎热的季节里,我的外公却冰冷寒凉,没有了余温,撒手人寰。时过境迁,岁月长河里惟有将怀念变成文字来祭奠那个一袭风衣,玉树临风的老人。

思念如月

时间定格在二O一O年七月三十一日凌晨六点二十分,仅数秒便阴阳两隔。鲜活的生命在这个点停止了,我的外公与世长辞。

听到这个噩耗,无以描述的悲伤在心底蔓延,才几天的功夫,病魔就吞噬了年迈的身躯,让仪表堂堂的外公一把岁数还要备受疼痛的煎熬,胃癌晚期,夺走了那个儒雅洁净的老人。

还没来得及阖家欢聚,还没好好屈膝长谈,还没听够他讲述年轻时的人生故事。一切放佛都没开始就这样嘎然而止了,姨妈是最后陪伴他的见证人,隔晚他们还在聊天,帮他做了夜宵,吃了几口。他心满意足睡下了。怎奈到早上大喘气后倒下,就再也没有醒来。

你好吗?

外公身前是个讲究及爱干净之人,身高中等,胖瘦刚好,穿衣大方得体,风度翩翩,脸色红润饱满,一副近视眼架在鼻梁上,怡然一付知识分子的派头,写的一手好钢笔,一手好书法,这在当时村里就是学者风范啊,逢年过节少不了邻居来讨要对联,外公也毫不吝啬当场赐墨,一时传为佳话。

外公很早就进工厂做了工人,这在村子里也是不多见的,羡煞旁人啊~所以当时地里农活就全权交付给了外婆和舅妈,好在外婆和舅妈里里外外都是好手,把一个家操持的井井有条,这让外公分外自豪,他自己图个清净,做好工厂份内事,不过为此没少挨外婆的批评。说一个小工人居然忘了农民的本,不会做农活,唠叨的多了也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外公呵呵一笑而过,大度相让,倒也几十年风风雨雨,磕磕绊绊吵闹中直到离世。

离别后的回忆

外公生前最大的嗜好就是喝酒,有酒陪伴的日子就是好日子。他一直喜滋滋的这么说。如果不喝酒,他走的不会这么仓促。之前的脑中风就是因为喝酒引起的,但没能引起他的注意,子孙们劝解,他倒不以为然,说“人一辈子有许多追求,有许多爱好,我的爱好就是喝酒抽烟”,强词夺理,无人能阻拦,说的多了家人也麻木了,慢慢随他了,退休后小菜一碟,独斟独饮,倒也过的潇洒自在,时不时的跑跑两个女儿家,小住几日,换换心情,豁达而乐观。

外公穿衣颇为讲究,每次洗完都要让外婆熨烫的服服帖帖,衣服都得整齐的挂好,不能有褶皱。常被外婆取笑,一个农民穷讲究啥,虽嘴上嘟囔,但每次洗完熨烫挂好,做的比谁都好。外公天生一副衣架身板,穿什么都显得极有风范。为此我少不了夸赞他年轻帅气。越活越精神,七十像五十,八十像六十。他听后,每每笑的都是前仰后合,他是真的开心。

外公说,他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村前的小河,村后的自留地。喜欢曾孙儿们在场上欢笑嬉戏,邻居们搬个板凳,边择菜边拉家常的烟火日子,午饭小酒咪一口,找寻麻将搭子。这份退休后的闲适,让外公格外满足。

本想这种日子能安定悠闲且伴随他到终老,却不知潜伏的癌症在慢慢吞噬老人,由于酒精的麻木神经,早期对这份疼痛不是很明了,等日夜难熬已是晚期。从查出病情到离世仅仅活了五月之久。

后来在家静养,日益消瘦,一次比一次颓废,他也明白离世就在几日间,看着儿女们相安无事,孙辈们都成家立业,他心底是踏实的,我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一生还是挺欣慰的,凡人追求的平安,恬淡,愉悦他都做到了,所以姨妈说,他走的很安详,很安静,也很干净。

外公离世,八十七岁。

梅园公墓,依山傍水,松柏翠绿,静谧祥和。一世笃定无争的外公在这里长眠。

风吹过,撩动你的风衣,你昂首阔步……

泪已成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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