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到民政局门口晃了一圈，最终什么也没干，领证什么的还是先等等吧。【上一章在这儿~】

文/安生

程兮辞策划了一场很盛大的求婚，让言之阑把女主角带到求婚地点，旁边都是他们认识的朋友和一些路过好奇跑来围观的人，玫瑰蜡烛香槟和漂亮的夜景融为一体，配上程兮辞那张脸和那双长腿，浪漫得足够把庄子栗打下地狱无数次，换做别的女生，不痛哭流涕着答应然后接过戒指就是暴殄天物必须遭天谴。

可是庄子栗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把两个人的事搞得人尽皆知被人围观的行为，拍毕业照那天在网上发状态秀恩爱除了有酒精作祟的成分，更多的是因为她可以躲在手机屏幕后面不用直面那些围观群众的问号脸。

但因为周围的人都喜欢那种大张旗鼓的秀恩爱，她对这种把感情之事公之于众的行为也就一直没明确表示过不喜欢。和程兮辞在一起那么久，每次和程兮辞吵架她宁愿吃点儿亏老老实实让自己跟他走，为的就是等到周围没有认识的人看不见他们的时候再和他摊牌，仅有的一次控制不住脾气是因为他把郭舒韵带了出来，她气不过所以在餐厅里吼了程兮辞一顿。

她选择拒绝。

所有人都不理解，包括程兮辞。

高铭表示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虽然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但是看到庄子栗从头到尾都皱着眉头，他就知道程兮辞求婚这事儿肯定要黄。真正感到震惊的，是他知道庄子栗是一个很有想法很冷静的人，但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冷静，原本她可以选择暂时接受让这出好戏有个完美的谢幕，可她连假装也不愿意假装就直接判了程兮辞死刑，尽管这个场面温馨浪漫到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也觉得感动，毕竟求婚的主角是自己的好兄弟，他什么时候对别的女人这么上心过？没有，一个也没有。

在程兮辞第无处次把她拐去领证失败后他就在想着求婚这个问题，他以为她要的是这样一个仪式，把所有朋友都麻烦了一遍，结果她还是不答应。

那天晚上程兮辞没回去，言之阑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亲热的叫她舅妈，看着她的眼神全是打量和戒备，在她试图叫她的时候一言不发地转身上了楼，第二天收拾行李回了S市。

彼时离她去A市报道只还剩下十天，把言之阑送上车，她一个人在楼下待了很久，连进电梯的勇气也没有。她给孙志壹打电话让她把机票改了直接去A市，没说原因，也没说求婚的事儿。晚上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没开灯，听到有人转动钥匙进来，正准备起身去接他，郭舒韵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她听人说过如果一对情侣在一起很久，在其中一个人求婚时如果被求婚的人选择拒绝就相当于是给这段关系画上了一个句号，一切游戏结束，可她总觉得像他们这样已经住在一起和寻常夫妻没什么区别的关系，可以对那个规则视若无睹。

“我劝你还是主动离开吧，他想要的你给不了。”郭舒韵扶着程兮辞站在客厅中央，只扫了她一眼。

庄子栗走过去把郭舒韵从他身边推开站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护犊子的架势狠狠盯着她厉声说：“给我往远了滚，明知道他有女朋友还成天在背后撺掇他和我分手对他死缠烂打，整天演那些藕断丝连的戏码你不烦吗是不是我还得给你颁个最佳女主角奖啊，我不爽你很久了你不知道吗。”

“呵，乖乖女发飙了呢，面具戴不下去所以要撕破脸闹了吗？没关系你随意，让兮辞好好看清你的真面目也好。”

“怎么，自己居心叵测还想甩锅给别人背？你那点儿丑事我只是懒得说，把我逼急了我可不管尊老那一套，年纪一大把还没点儿长辈的觉悟，净出来恶心人。”

“狗急跳墙了啊，没想到一个单纯可爱的小朋友骂起人来这么厉害，我这个长辈真是自愧不如啊，兮辞一定不知道他的小女朋友戴了这么厚的面具吧。”

“原来你还记得他有女朋友啊，当小三当上瘾了吧，我说呢……你知道每天晚上和你在手机上聊天调情的都是我吗？”

她冷笑一声转身把程兮辞扶上楼，摸索着进了房间，拿了毛巾进浴室用热水打湿，回到床边准备给他擦一擦脸和四肢让他好受些，余光看到郭舒韵不死心地跟上楼，走过去低吼一声“滚”用力把门关上。

骂得真爽。

再回到床边程兮辞已经睁开了眼，他怔怔地看着黑暗中的某处，她的表情尴尬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他向她求婚这事儿把她也吓了一跳，所以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问他还难受吗要不要去洗个澡，他看了她很久，在她把毛巾伸过来想要替他擦脸的时候翻了个身直接背对着她。她又去把他的睡衣拿过来让他先换上这样睡着比较舒服，他还是没动，也不说话。

一夜无言，她拿了纸笔和书下楼在客厅的茶几上翻译几段文字，拿手机当台灯，除了她的呼吸和笔尖在纸上哗啦出的声音，整个房子安静得如同凛冽寒冬山林深处的幽谷，她偶尔回头向楼上看一眼，好不容易感觉到困倦，拿了毯子在沙发上将就过了一夜。

天微微亮，她爬起来去厨房准备早餐，把米放到锅里煮粥，接着上楼回去洗漱，程兮辞依然躺在床上不动；她换了衣服下去时他的眼睛还紧闭着，想了想也就没打扰他。粥还没煮好的间隙她到书房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出来打包放好，大多都是书，以前租房子的时候买的那些东西因为太多也用不上她就全扔了，只剩下一些书和衣服鞋子，并不算多。

后来一直到她把早餐准备好程兮辞也还是没起床，她重新回到楼上坐在床边想把他叫起来，看到他的表情竟然还和前一晚一模一样，伸出手去推了下他问他怎么了，察觉到有点儿不太对劲儿，问他是不是胃又疼了，说着去把他之前备在家里的药找出来，给他喂了点粥垫垫，再拿来一杯温开水让他先吃药缓缓，接着拿上包带他去了医院。

等看完医生拿了药，临走前医生把他们俩叫住叮嘱他以后绝对不能再喝酒，不然他的胃估计就全得废了，他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庄子栗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好，扶着他走了出去。

郭舒韵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医院门口，柔声对程兮辞说让他上车，再冷冷扫了庄子栗一眼，直接下车把程兮辞从她手里抢过去接到了自己身边。

对于这种明目张胆的抢人的行为庄子栗第一次遇到，并且就是到了这种时候程兮辞也十分沉得住气竟然一句话也没有，她不想破口大骂免得招人围观，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两句才不冷不热地说：“老大你回去先吃点儿东西然后把药吃了，早上煮的粥我还放在锅里保温，待会儿我买完菜就回去。”

就因为拒绝了他一次求婚，以致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急转直下，这是连庄子栗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的，她以为只要在事后好好跟他解释也许就能让他释怀，这场恋爱也不至于那么快就被宣告死亡。

买完菜回去郭舒韵还留在那里没离开，在她把那些东西一一放回冰箱里的时候站在厨房门口把她堵在里面直接下了逐客令：“兮辞已经决定和你分手和我在一起，我想你应该要识趣儿一点自己离开比较好，不要逼我把你赶走，让自己体面地离开这里不好吗？”

郭舒韵手上戴着程兮辞用来给她求婚的戒指，她刻意忽略那道刺眼的折射光推开郭舒韵走上楼，看到她的两只行李箱都已经被拿了出来摆在房间正中，只差直接给她把行李收拾好；程兮辞躲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她又去了书房问是不是真想分手，他坐在书桌前背对着她，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这就是不成功便成仁吧，求婚不成干脆就直接分手，痛快又利落。

她把自己整理好的书搬起来往外走，拿了个袋子把那些书装好，再拿上钥匙下了楼，一路上她把自己那些书又打量了好久，大多是为了考研买的，现在已经确定能入学，留着也没什么用，干脆就全扔进了垃圾桶。

再回到房间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都是衣服比较多，一些冬天的衣服她穿了好几年的干脆也装进袋子里打算扔掉，只留下一些看起来比较新的，很快就把两只行李箱给挤了个满满当当。在思慕待了这么久，出差任务有好多都是临时通知去顶替别人的，所以她对于收拾行李还挺有一手，动作很快也能装下很多东西。

把新整理出来的垃圾扔进垃圾桶，她回到房间把自己的行李箱搬了下来放在客厅，全程无视郭舒韵，把钥匙拿出来去到书房还给他，也不管他有没有认真听，说：“这是你家里的钥匙我都放在这儿，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如果发现还有落下的你直接把它们扔了就好，应该不多，该拿走的东西我都拿走了不会给你添麻烦。”

郭舒韵站到书房门口阴魂不散地盯着她看，她嗤笑一声扫了他们俩一眼，说：“原本我以为你对待感情的态度和你的智商应该呈正相关，结果没想到你还不如我。抱歉打扰了你这么久，你如果想收我房租我也不介意，给我说个数就行。另外，劝你一句，以后记得把手洗干净再开始下一段感情，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样好聚好散不给大家添麻烦，别让我看不起你。郭舒韵你也不用太得意，想把我从这房子里赶出去的女人可不止你一个，你以为你能在这里待多久？谢谢你们啊有好戏看的时候可别忘了通知我。”

她带着自己的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程兮辞家，虽然脑子里有个声音说你被甩了应该要大哭一顿啊，可她就是感应不到，就像是灵魂出窍，一点儿想哭的欲望也没有。

热浪翻滚的大马路上飞过一辆又一辆车，她扛着伞坐在行李箱上等车，手上拿着手机查航班，当天去往A市的机票都死贵死贵的，经过一番精打细算后她找了家小而美的酒店先住下，准备第二天再启程。原本想给宋小阳打电话让他帮忙找个住处，毕竟还没开学，学校那边不可能这么快就让她搬进学生寝室。

可她坐在路边想了很久，还是收起了手机，前不久还在秀恩爱来着，结果没多久就被人家扫地出门，这是她的耻辱，怎么可能让其他人知道。

半夜高铭给她打电话问她和程兮辞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不想跟他说郭舒韵的事就让他自己去问程兮辞，语气很冷淡，在高铭问她在哪儿想和她见一面的时候不咸不淡地说：“你已婚我丧偶这大半夜的我们俩见面影响不太好吧，万一被邹总知道说不过去的。”

“她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高总……。”

“说吧你到底在哪儿我们好好聊聊。”

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打了个滚，看着天花板呼了口气，毫不留情地说：“任何跟他有关的人我都不想见，也没什么好聊的，要没别的什么事的话就洗洗睡吧，我刚失恋心情不好，再烦我睡觉连你也骂。”

“那你至少要告诉我，为什么不接受他的求婚，你知道其实你可以先答应事后再和他说清楚不需要当众拒绝他的。”

“高总你和他这么多年兄弟不会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答应他以后我还有得选吗？我早就跟他说过我不想结婚，他一直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从来没放在心上，你让我怎么办。况且这一次是他甩的我，是我被甩被他的女人赶出门的好吗你还想让我怎样！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除了和郭舒韵藕断丝连手机上还有那么多个女人轮着番儿地往上凑对他嘘寒问暖，里面好几个我都认识都是他前任，一直以来我很少翻他手机不是因为对他的人品很放心，而是我知道就算我翻了拿那些事跟他闹他也不会改。以后我不会再回F市也不会去S市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爱怎样怎样跟我无关，地球那么大，不会偶遇的。”

“你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你，直到现在也还是这样。”

“那我一边喜欢他一边给他戴绿帽可以吗！”她忍不住吼了高铭一句，强行挂了电话直接把电话卡取了出来扔进马桶里冲走，出了浴室她把空调开到十几度，躺在飘窗的窗台上被冻得瑟瑟发抖，最后才躺回床上把已经变成空壳的手机扔进床边打开着的行李箱里，很久之后才睡着。

从此之后，应该就不用再担心被人逼婚逼孕的问题了吧她想，把那张手机卡冲到马桶里很久她才想起装着A大录取通知书的信封里有一张A市的卡。

她坐在候机大厅里把录取通知书翻出来找到那张卡，把卡放到手机里准备开机，忽然看到大厅落地窗外缓缓向登机口靠近刚落地的飞机，在坐满了人的地方站起来张望了很久，才恍惚记起自己这是要去往另一个城市，以后……再也不回来。

一群爷爷奶奶级别的人带着他们大包小包的行李占领了她周围所有的椅子，头上统一戴着某旅行社的帽子，他们用本地方言热切地交谈着相互交换自己带进来的小点心，她听不懂他们的话，但一个头发花白的爷爷看到她独自一人坐在那儿腿上摆着一本自己看不懂的书，把手上的绿豆糕往她这边伸了伸问她要不要尝尝，他自己做的。

她摇摇头说谢谢，重新把视线放回书上想要与世隔绝，戴上耳机不久，一个穿着运动装的老奶奶迈着轻快的步伐从她面前走过，头上同样戴着旅行社的帽子，一坐下就闹着要吃绿豆糕。

“那小姑娘看的什么书啊怎么一个符号都看不懂。”

“英语书，上次囡囡回国看的书就是这样。”

“我也想看。”

“你看那个做什么。”

“看看囡囡读的什么书嘛。”

“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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