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岁的时候,路过村口地头的拐角处,那里葬了一个新丧的孩子。说是葬,其实就是挖了个小坑,埋了点薄土,稚嫩的骨头和血肉与泥土混在一起,等待被大自然降解罢了。
而那,却差点就是我的终局。
算过几次命,都说我的生辰八字太硬了,所以也算是命硬了吧。往事重提,最难过的无非就是父母。女儿小时候我最怕她生病,太小了,不会表达自己哪里难受,泪眼汪汪的瞅着你,睡糊涂了半梦半醒的叫妈妈,你却什么都做不了,满满的都是恨不得替她生病的无助。以前女儿生病的时候,夜里我都会斜倚在床头抱着她睡觉,她轻哼一声我都能马上醒来拍拍哄哄。至今仍不敢想象如果那小小的一团在我手里因发烧而抽搐,因病痛而面如死灰的时候,我会有多么的绝望。而这种绝望,却是我的父母亲经历过的。
那时候,我还不满两个月。什么都记不住的女娃娃。或许当时的我能在昏迷的时候感受到父母的绝望吧。也或许是现在的我能在电视剧相似的画面里感受出当时父母的冷汗涔涔的恐惧以及锥心刺骨的疼痛吧。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病痛固然可怕,更可怕的却是人心。不知道事到如今,事主是否也有一丝丝的悔意。每当父亲骂我混蛋,骂我不孝顺的时候呀,我都挺想顶回去的。对我好的,我必定是倾尽所有护着的,对我不好的,为啥非要求我装模作样的毕恭毕敬呢。
我一直是个睚眦必报,尖酸刻薄的小人,我觉得我已经尽力了,无视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已近而立之年了。近三十年的是是非非,恩怨纠葛,早就无声无息化作了炸弹了,有委屈,有恨意,有难过,有太多不好的情绪。这么些年了,我也早就放下了。毕竟背负,累的也是自己。
当各种各样的情境都一一在眼前浮现出来的时候,相比于年少时的咬牙切齿,如今倒也可以面带微笑了。可炸弹就是炸弹,埋起来几十年也是会一朝引爆的。平静的表象下,缺的不过就是一个契机,一根导火索。
这世间的种种,不过就是比一个谁比谁更豁的出去。说白了就是两个无聊的人的你追我赶,你进我退。
拿着刀的那个人面带嘲讽的挑衅,“嘿,你能拿我怎么办,我有刀,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两手空空的那个人满面焦急无计可施,“怎么办他有刀,伤到我怎么办,我误伤他怎么办。”
于是,拿着刀的步步紧逼,没有刀的连连后退。换而言之,倘若后者能豁的出去,夺下刀子,抵在前者的脖颈上,问上一句,“老弟,如今要不要命,现下服也不服?”。不知道又会是如何的光景。世人,不过就是欺软怕硬罢了。
友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冥冥之中会有气运加持的,我这些年磕磕碰碰,却也算得上是否极泰来,都是父母气运给我的加持。几代人品的积累,才能加持在后代的身上。这种说法成功的让我在最大程度上冷静下来了。是呀,我可以坐等现世报。
年纪越大越能理解“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这句话,无论作为狗,还是作为赶狗的人。做事做绝的下场无非是敌损一万,自损八千的两败俱伤。
吃五谷杂粮长大,谁都不是圣人。我的意难平只是一根导火索。我也不介意谁来刺激刺激我,作为被赶入穷巷的狗,我必定是豁的出去咬人的。
乌鸦反哺,羔羊跪乳。
不是有句话来着,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天必诛之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