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虽然你从来不曾对我著迷,我总是微笑的看著你我的情意总是轻易就洋溢眼底
————王菲《矜持》
礼暮喜欢隔壁班的那个男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因为那次踏着上课铃声冲进教室与他撞了个满怀,鼻子前一直挥不去的淡淡的汗水和肥皂混合味道。还是那次偶然在老师办公室看了他的作业本为那干净俊秀的字迹动了心?果真的字如其人么,总之她是沉沦了的。
总是小心翼翼的打听着关于他的一切,装作不经意的与他插肩,在他打篮球的时候路过球场驻足,她多么希望他的篮球一不小心就冲她砸过来,她就可以捡起篮球接受他的道歉,冲他微笑说没关系。
当然这些都是想想而已的,每天的日子都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又带点小甜蜜的过着,直到厚厚的日记本里写满了关于顾玦的一切那他,礼暮才惊呼原来她以对他如此的用心了。礼暮抱着日记本暗暗的发誓,如果她能和顾玦考上同一所高中,她就把日记本当做毕业礼物送给他,虽然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礼暮是何许人也。
渐渐的篮球场上找不到他的身影了,礼暮也越发的努力。老师对她的进步格外的幸喜,却不知十几岁的少女心里缠满了心思,不知不觉的生了根发了芽。
中考成绩下来时礼暮哭了很久,她觉得她和顾玦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在同学们都在忙着告别初三,忙着各种解放活动时,礼暮把她的日记本塞进了床底下累了厚厚灰尘的木头箱子里,然后去报了补习班,九年级的补习班。
中考前一个星期她因为压力太大引发了急性胃炎,也许她错过的不只是中考,她错过的还有顾玦,像是命中注定的。
再见顾玦是在高一的军训总结新生见面会上,一个月的军训让引以为傲的白皙皮肤不再,松垮的迷彩服,还有不安分的从帽子里钻出来黏在额头上的发,礼暮觉得周遭的同学都是和自己一样狼狈的,当然如果没有看那一眼的话。
他在升旗台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在时隔一年以后,礼暮以为顾玦以被记忆尘埃掩埋的时候,他又破壳而出。然后礼暮满眼只有个穿白衬衫的少年,和一直充斥着整个脑海的声音。她想这个少年真的长大了,长成了她梦中的样子。看他在台上的举手投足的自信,灿烂自若的笑容,她突然觉得他是天空中闪耀的星星,而于之她则是地上渺小的一颗尘埃。是的呢,他们之间一直隔着的也许就是天与地的距离。
那天她又重新开始写日记,她写到。我的他,我的少年,长大了,长成了我梦中的样子。我会爱着他的吧,悄悄的静静的,就像我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一样去爱到我能止住不在偷偷的去喜欢他为止的吧。
这世界让礼暮忍不住想嘲笑,在她悄悄的把顾玦埋在心里的角落任它发芽开花疯长时,老天给她送来了顾玦的妹妹顾萌。
当然不能说礼暮是故意接近的。分宿舍时顾萌是分在她上铺的,但她说她睡觉不老实怕掉下来想给谁换个下铺。宿舍里的人都各顾各的,没人搭理她,她有些委屈的瘪瘪嘴,笨拙的往上铺爬。也许礼暮是被她撅着小嘴的样子萌住了或是其它的原因,礼暮和她交换了床位。女生就是这种很容易满足很容易被感动的种物,从那之后礼暮就成了顾萌走到哪都要带上的闺蜜。
知道顾玦是顾萌的哥哥是中考试后,她说她哥哥要请她吃饭,她要给她哥哥看下她的新闺蜜。那天看到顾玦坐到自己面前之后感觉时间就冻结了,她不记得他们那天的谈话内容她不记得那天他们做了什么,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出糗有没有犯傻,那天的一切只剩下她的本能反应与她的大脑无关了。似乎一度让顾萌以为她是生病了的。
是的,她是生病了,并且无药可救。但是她不能说。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它能磨平一切又棱角的东西,它能让一切面目全非,但记忆却不断地告诉着你之前的种种并非假象。当礼暮能在顾玦两兄妹面前谈笑风生镇定自若时她们已经进入了兵荒马乱的高三了。日记本写满了整整两本。内容有些散漫,她写完就放到一边从来不会回头去看,到写完她也记不起自己写了些什么,反正大体应该是离不开顾玦的。不过她很隐秘,从来没让顾萌那个粘人精发现过。
顾玦去了离这不远的城市读大学,偶尔会回来看她两,顾萌便会狠狠敲他一笔,说是他不该在她们如此劳苦功高的时候跑回来炫耀他的悠闲自在。这大小姐看样子是忘记了前一年在某人的兵荒马乱时也是各种借口敲诈他哥哥来着。
高考的前一个月顾玦回来说要带她们这些没日没夜的孩子去放松放松见见外面的阳光,她们去吃了饭然后去了KTV,也不知是被KTV的烟味儿打了头还是那半瓶啤酒下肚壮了胆,她竟然一口气唱了很多歌,后面唱起了王菲的《矜持》。
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
虽然你从来不曾对我著迷
我总是微笑的看著你
我的情意总是轻易就洋溢眼底
我曾经想过在寂寞的夜里
你终於在意在我的房间里
你闭上眼睛亲吻了我
不说一句紧紧抱我在你怀里
我是爱你的
我爱你到底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任凭自己幻想一切关於我和你
你是爱我的
你爱我到底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深深去爱你
······
唱到最后竟动了情,望着顾玦眼角似乎有泪滑落。顾萌把她推到沙发上扭打起来,严刑逼供问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礼暮连连求饶直呼不是。
再后来两位闺蜜菇凉顺利的考上了如愿以偿的同一所大学,顾萌去礼暮家给她打包行李时带上了顾玦,美名曰去蹭蹭礼暮的做饭手艺,之前在学校她没少馋顾萌说自己的手艺有多好。
礼暮在厨房一顿忙活,而顾萌则窜进了她的闺房一顿狂参观。望着自己的妹妹摇摇头便钻进厨房去帮忙了。
很多年后礼暮都会想起那一天,如果没有那一天,是不是一切又是另一种开始另一种发生?
顾萌在她的枕头底下发现了她昨晚没来的及收起的日记本,一页又一页的写满了同一个人。她们一起三年,她了解礼暮藏东西的习惯,她喜欢把东西藏在床底下的小箱子里,在宿舍一向如此,她说那样比较有安全感。
她从礼暮床底下的箱子里找出厚厚的三个日记本,每翻一页就心疼一下子。他顾玦何德何能能让礼暮如斯对待。
顾玦被妹妹偷偷拉进礼暮房间时觉得一头雾水,这古灵金怪的妹子又想干什么?
床上整整齐齐的摆着四个本子,顾萌意示他去翻开看。
越看越心惊,越看心越沉。满满的四个日记本里全是关于他的点点滴滴,有他知道的也有他自己都不清楚的。
有一页上面写这着《矜持》的歌词,旁边写着我的他,那么明朗那么灿烂那么帅气,可是只怕有一天他终将是别人的他吧。
他想起那天她望着他唱那首歌时,眼里的灼热眼角的泪光,原来那真不是错觉。
突然想起那个下午,那时候的她呆呆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长长的头发上泛出一圈淡淡的茶色,她的皮肤很白,笑的时候有两个梨涡,极其安静可人,与他疯疯癫癫的妹妹是两个极端。
慢慢的关于礼暮的一切都浮现在心头,那么清晰明朗,像是谁刻在了心底。
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下午,他就与一个叫礼暮的姑凉抱了个满怀。他想,那天的阳光一定是极好的。
他出了房间去厨房,从后面拦腰抱住了礼暮。头压在她的肩膀上,让惊慌失措的她回不了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有什么沾湿了自己的肩头。突然就慌了,好像什么东西要被针扎破一样。
顾玦在她耳边说暮暮,别动,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满满的日记本里,在很久以前,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默默的喜欢了我这么久。
礼暮的眼泪瞬间汹涌而出,一颗一颗掉在顾玦的手臂上砸的他生疼。
顾玦转过礼暮的身子,手怎么也擦不净她的泪。便低头吻起她满脸的泪痕,语无伦次的说道暮暮不哭,暮暮不哭。
后来的后来他们手牵着手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一人一个耳麦,里面总有一个声音在唱着:
你是爱我的
你爱我到底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深深去爱你
······
幸好那么多年没有荒废,幸好那个少年也爱你如同当初你爱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