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荫道的香樟树,绿了黄了,稀疏了繁盛了。终于在凤凰花没来得及泛滥成灾的时候,我们谈到了爱别离。
黑夜长风,灯光氤氲。一群哥们儿聚在一起,街角的大排档,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胖子烧烤的味道真不错,雪花啤酒喝了之后像看见了皑皑雪冬,四下冰冷。
我们在酒言醉语中,谈到了一群人的男欢女爱、生离恨别。
几只漫不经心的蚊子,在桌子上方的灯罩里转悠,发出烦躁的声响。
咖啤脱去了皮外套,拿着冰凉的啤酒瓶,在空气中晃荡,震起慵懒的气波。
“贾寐,你文章写得多,你帮哥们儿分析一下,为一个人改变自己的一生值得吗?”
突然被点到名字,我有些惊讶,看了看坐我旁边的袁离,说了句,“至少对我来说,这是值得的。”
我呷了一口冰啤酒,想到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跟袁离的分数差了一个段位,彼此都知道异地恋的痛苦,那一个月我整晚整晚的做噩梦,梦见袁离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欺负,惊醒后,我打电话给袁离,她在那边默默地哭,我们没说话,一直听着彼此在电话里的呼吸声到凌晨三四点。
天亮了,距离提交志愿的日期越来越近。我们都想去南京,想看看先锋书店、看看栖霞山的红叶。后来,我们违背了父母的意愿填报了同样的城市,直到第三次修改志愿的机会用完了,距离提交志愿仅剩不到一个小时。
那晚,我和袁离跑到江边,放烟花。
夜风好冷,烟花好冷,我们紧紧抱在一起,原本以为可以永远这样。
录取通知书到达手里的时候,我们依旧没能留在一个城市。
也许,爱情就是这样,哪怕你愿意为了某个人放弃你觉得无比重要的东西,最后也不一定会有结果,当然,如果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彼此珍惜,同样可以看到别人想不到的风景,像那晚江水里烟花的凄美倒影。
“年轻人们,还要啤酒吗?”
飘飞的思绪被烧烤老板拦腰斩断。
灯罩以外的黑暗铺天盖地,袁离握了握我的手,抬头看着我,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我的面孔,她温暖的声音随风而出,“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坐在对面的咖啤有些失落,我知道他一直暗恋泡泡糖,就像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在南城酒吧相遇,泡泡糖齐肩短发,体格清瘦,涂着浓艳的口红,那时候茅三仅仅是咖啤的室友,那时候他仅仅是一个不懂爱情的天文爱好者,那时候泡泡糖还爱着他。
后来,似乎一切爱情都害怕转折词,的确,茅三遇见了其他人,泡泡糖也有了更好的生活,只是,咖啤还在一个人在城市里流浪,在故事里成长。
也许,在我们的生活里会有这样一个角色,他可以不顾全世界的对某个人好,默默无言的陪伴、无微不至的关心、浪迹天涯的守望,只是他永远扮演着爱情的被动者。
有人说,这种角色叫备胎,有人说,这种感情叫暗恋。
我清楚地记得,茅三跟泡泡糖去方山看星星的那个晚上,咖啤给我打了个电话,约我去南城酒吧喝酒。
我不建议他借酒消愁,可是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像当初填志愿的自己一样,我在咖啤身上看见了一个人对爱情的渴望与憧憬以及对孤独的愤怒与无奈。
他把酒瓶砸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一颗心也碎得稀烂。
“没有她,我可怎么活!”咖啤几乎愤怒的喊着。
周围谈情说爱的小情侣厌恶地看着我们,南城酒吧的老板过来收拾局面,我拉着醉醺醺的咖啤离开了那里。
我们在学校操场上,我接到袁离的电话走远了,回头看时,咖啤疲倦地躺在跑道中间,旁边是充满梦想和能量的夜跑者。
耳边是习习晚风,或许,我们每个人都会变成各自想念的风,迎春花上的第一缕春风,穿过紫藤萝长廊的夏风,风吹麦浪的清新与活泼,冬日清瘦树枝上黑色鸟巢里的耳旁风。
每一缕清风禁锢着不同景致的声色,每一双的眼睛浸泡着不同背影的离舍。
我知道。
他是爱情长眠的宿醉,你是情书末端的曼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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