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城池

他出生在这座城市,和其他年轻人一样出生在这里。

大人们告诉他们这座城市就是世界的全部,头顶的太阳、月亮和星星根据既定的时间每天不间断的变换着,又一成不变。

大人们说,城市之外是无尽的空洞,这使877这样的年轻人开始烦恼。

878说世界就像一个笼子。

879说不对,笼子外面还有东西的,世界应该像一个,一个,哎呀,我也说不清,反正我们就在这里挺好。

877总觉得大人们说的话不能全信,他不相信整个世界只有一千多个人,就像他不相信这个世界永不停歇的生活。

可是他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有一天,他偷偷跑到城市中心的纪年表那里,他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然而,他只看见了一座巨大的钟,就像大人们告诉他们的一样,世界中心的纪年表里有一座钟,那里记录着世界诞生之初到现在的一切。

然而那里却只有一座钟,他并没有发现任何的记录。

他想,如果世界界诞生之初便是这个样,那么是什么创造了这个世界?他们又从何而来。

877这样烦恼着,878说877的烦恼毫无意义,并且告诉877,他已经把世界的数都数了一遍,一共20893棵,其中10000棵是梧桐,刚刚好,一棵不多一棵不少。

878说这才是有意义的事,不过他忘了其他的树分别有多少棵了,他表示从明天开始重新要再数一遍,还要将这些树都分类。

后来有一天,877问878他的树木分类分的怎么样了。

878说他不知道树到底多少棵了,好像他每数一遍,树便会多那么几棵,不过他把树分成了四大类,分别是大树、小树、大大树和小小树。

他自豪的告诉877和879,他曾经见过一片落叶,就在他数的第20121棵树下,然后偷偷的拿出来给两个人看。

877看着那落叶,又开始烦恼,自己猜的果然没错,大人们说的话不全对。

879喜欢看星星,每到晚上的时候就爬到房顶上,看满天的星星,有时候他也找877和878一起看,每天的星星都是一样的,发着微弱或闪亮的光。

877问878有没有数过天上的星星,878说没有,他要先数完城里的树再讨论要不要数星星这件事。

877看着天上的星星,又开始烦恼,为什么每晚的星星都是一样的。

于是他问879看星星的意义,879楞了一下,问878为什么要数树,878说不知道,于是877的烦恼更深了许多。

这时,路边走来一只灰黑的事物。

878看着它说,是只狗。

877仔细的看了下它的尾巴说,不,是只狼。

878问为什么,877说不知道,书上这么写的。那书上有没有写有多少棵树?878饶有兴趣的问道。没有,877不耐烦的回他,书怎么会记录这么无聊的东西。

我们去找1问问吧,他是城里最老的人了,他应该知道。

878答应了他,879依旧看着星星不说话。

于是,第二天他们便去了,在一座老房子里,1脸上的皱纹一道道的,878蛮有兴致的数着。

877问他,城里共有多少棵树。

谁知道呢,也没人数过,1回到,他呵呵的笑着,像一个名副其实的老者。

877听了这话转头看了看878,,878依然盯着1的脸数着。

那,城市的外边是什么?877问出了他最想问的。

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出去过,或许,什么都没有呢!

877陷入了烦恼,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怎么会呢。

要不,你出去看看?

能出去?

不知道,没有人试过,城西边有一道门,不过挂着把锁,好像没有人记得它,我在年轻的时候去过那里,那锁锈迹斑斑的,不知道存在了多久了,整个世界都是干净的,只有那把锁那么旧,或许人们早就忘了它,瞎说什么世界的外边是无尽的空洞,可是,谁又出去过呢?

1的话仿佛很有道理,877的烦恼一下子少了许多,他知道了他要做什么,告了别便走。

对于877来说,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烦恼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可以解开烦恼的可能。

他觉得,1活了这么久了,他说的话应该要比其他大人的话可信一些,就像大人们说的树不会落叶一样,878在前几天还给他们看自己捡到的落叶。

他知道,大人们的话多是不可信的,他决定自己去看一看,看一看那把锁,说不定能看到世界之外的世界。

878依然盯着1的脸数着,879看着窗外的天空,他看见天上的云想起了昨天晚上见到的狼狗。

城的西边挺远,878跟在877身后,回忆着刚才1的脸,忽然说,31条皱纹,不对,走的时候好像又多了一条。

路边满满的是梧桐树,879拽着878的衣服,仰头看着天上的云,思索着什么。

风吹过满树满树的碧绿,吹着三个少年的头发,天空的云乌压压的聚集起来,下起了小雨,淅沥沥的飘着。

877抬头看了一眼,思索起了雨的形成,继续向前走。

879停住了脚步,走在他后面的878一个踉跄也跟着停了下来。

879仰头看着天上的云,雨滴在他努力睁开的眼睛里,在瞳孔上,像蕴开了一朵云,在他的眼里,世界都静止了,他望着头顶慢慢聚集的乌云,仿佛看到了什么奇妙的事物,在他的眼里世界是如此的可爱,像每晚他看的星星,一成不变,如此完美。

878也抬头看了看,觉得无聊便四顾数起了街上的梧桐。

877继续向前走着,思索着雨的形成,他抬头看向远方,没有乌云的另一片天空,他不知道那有多远,也不知道那片天空之下是什么?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那里是哪里,或许真的像大人们说的一样,这座城就是世界,世界就是这座城,一切周而复始。

他想起来看起来快要老死的1说的话,或许什么都没有呢?什么都没有那又是什么?877的烦恼又重了些。

879曾问过877为什么老是烦恼,877说不知道,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情让他烦恼,879说那你不要去想啊,877问为什么不要去想?于是更加烦恼。

879依然盯着天上的黑云发着呆,878数着街上的树,21棵,22棵,23,忽然,一道闪电劈下来,路边一棵梧桐应声而倒。

23,恩……22,23,24。

前面的路上出现了一辆车,左一扭右一扭的向877开过来,877向右一个跨步轻松躲了过去,后面盯着天看雨的879和数树的878却没有这么好运,迎着风向半空里飞去。

879的世界终于静止了,他看见雨滴静止在他的眼前,他看见云在静止的做夸张的动作,仿佛又看见了满天的星辰,一闪一闪的还是原来的样子,世界美好的像一副安静的画。

879的嘴脸微微微微上翘着,878飞到了旁边的一棵梧桐里,向着空中胡乱的抓了几把,抓掉了不少的树叶,然后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877跑过来看着地上的878和879,红色的血液跟着混着雨水潺潺地流着,顺着马路浅浅杂杂的沟壑编织着一张鲜艳的网。

878爬起来,哎呀了几声揉着自己的屁股,也走到879旁边来。

879眼睛睁得大大的,依旧看着天空,被878抓落的树叶顺着风飘到了879的头上,像贴上了一张符纸。

878哇的一声哭了,他觉得879死了,877也这么觉得,因为879就这么躺着一动不动,还留了好多的血。

刚刚那辆车从反方向开回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旁边。

上面下来一个女孩,长发飘飘的,穿着红色的短裙,抹着红红的口红,手指甲和脚趾甲都染的红红的,站在红红的车旁,也一起盯着879看,879的血流了挺长的街,877觉得像一条河那么长了。

877想哭,却流不下泪来,眼睛干涩的很,878哭的又凶了些,雨无声息的停了。

877觉得,这样的死也很浪漫,比那些日复一日的人们强了很多,世界本身就应该多些变化,而不是像钟摆一样,转了一圈再一圈,停不下来。

只是879还没死,红色女孩已经把他抱上车,走了。

878盯着远去的车,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说,憋了半天问877追不追。

877从回过神来,看了878一眼。

追啊。

红色的车歪歪扭扭的开着,后面的两人刚好能追上,878一边跑一边还能数树,连着追了好几条街。

当877觉得自己都快要终结的时候,那车终于停了,停在了医院门口。

877气喘吁吁的看着,没有再迈出一步,878说,咱们进去。

877表示你自己去吧,他想静静,878没有问出静静是谁之类的话,他朝医院里走去。

太阳越发的毒辣起来,一只鸽子飞过拉了泡屎在877头顶,877抬头看它,它已经落在梧桐枝上,趾高气昂的也看了他一眼,低头舔起了自己的翅膀。

其实877并没有想静静,他只是不愿意踏进医院那道门,他觉得那道门是一切的终结,一个人活着才有他的一切,而出生注定是要终结的,所以只不过是终结的开始,877不愿踏进那里,因为他怕自己终结在里面,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或许什么都没有了。

大人们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飞的鸟,877觉得很扯淡,如果是这样,那会有很多人选择变成鸟,起码他是这么想的。

变成鸟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飞到很远很远的那片天空里,看看那里,一直一直往那边飞,往那边飞,飞到世界的尽头,或许就是别的世界的开始。

877流了好多的汗,这才发现自己站在太阳底下,于是走到路边的梧桐树下,那只鸽子也在这里,鸽子低头看他,看他头上它的杰作咕咕咕地叫了几声。

877抬头看它,看着它的翅膀,忽然脑子一抽喊了一声:879。

878从医院里出来了,眼睛红肿的厉害,877问他怎么了,878嘴角抽抽着说,879,死了。877脑袋嗡的响了一声,往医院里跑去。

879在很多年前爱过一只鸟,那是879在这个世界上见到的第二场雪。

天灰蒙蒙的一片,日光被浓浓的灰云掩埋,世界呈现一片绝望的惨白,那只黑色的鸟在雪里一落千丈,掉在879的院子里,像降世的天使,它抬着灰色的眸子,盯着879嘶哑的鸣叫。

879把带它回屋,抱着它,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它,黑鸟嘶哑的低鸣,躲在879怀里缩成一团,寒冷的夜里,两颗心化成一团,像夜空里散落的烟花,温暖动人。

879给它取名叫爱情,像跳跃的精灵。

那个时候的879还不是喜欢盯着天空看的少年,他是孤独的少年,那只鸟亦是孤独无助。

879抱着它的那一刻,像冰雪消融时候的温暖,也不知道是谁温暖着谁。

白天,爱情唱优雅的曲子给879听,晚上,879抱着爱情,低声哑语,像小时候书本里的童话,879的世界多了满满的暖意。

天气好的时候,879喜欢抱着爱情去城北广阔的草原里放风,爱情扑腾着翅膀飞过大片大片青绿的草地,飞到草原的边际,望着奔跑追逐的879,甜蜜的嘶哑。

天空飞过大群大群的鸟,爱情抬头观望,孤独的像井底的蛙,879抱过它,埋在自己怀里,深深的,沉沉的,像冰雪消融,又像那晚他初见爱情。

后来,真的冰雪消融,爱情开始望着天空发呆,879抚摸它的羽毛,爱情振振翅膀回头看着879。

879懂的,它要走了,爱情本就不属于土地,亦不属于自己,自由像晨光弥漫的雾空,吸引着它,怀抱着它。

于是,879找来一只笼子,他自私的将它关在屋顶的阁楼里,整天整夜的陪着它仰望天空,爱情叫的歇斯底里,879转头看他,含情脉脉心满意足,像自己的心也锁在那里。

再后来的一天,爱情不再嘶鸣,躺在笼子里一动不动,879愣在那里,心里那把沉痛的锁,重重的摔在地上,碎成冰晶一般,再也无法粘合。那时候的879像一个寒酸的诗人,他写道:

你在,清晨将你掩埋

你看,头顶飘落灿烂的花瓣

你听,谁的嘶哑唱婉

你触碰,浓雾迷茫的纯白

纯白在谁的眼眶,把寂寞洒下

你闭眼,谁在黑暗里点亮昏黄的烛

火焰跳动燃烧所有的疼痛

你在,你在天空俯瞰苍白的世界

你的悲伤笑落满世浮尘

后来你笑,或许不再孤单。

爱情的葬礼877和878都来了,879哭的像个大人,隐隐的发着抖,像初次见面的爱情。

877在一旁沉默的发着呆,他从没见人这么哭过,他无法想象失去爱情的879此刻的悲痛,他只知道,爱情的死与879有关,如果爱情没被关在笼子里,如果爱情展开翅膀冲入天际,就应该不会死,可是他不知道,如果这样,爱情依旧是死了的。

879明白,878不明白,878只会说一句话:879,你的爱情死了。

是的,879的爱情死了,死在他的自私里,又或者是他的不自私,878不想那么多,他看着879难过的样子,假装感同身受般地抱了抱879,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是的,879的爱情死了,那之后的879总是盯着天空看,看夜晚的星星,看白天的云彩,看雨滴落入他的眸子,蕴开了一朵花,像跳动的精灵。

877知道,他是在怀念他的爱情罢了。

而现在,879也死了,死于车祸?还是死于看天时候的发呆?877摸不清,想不明白,他觉得这些都不是。

直到天空的云开始乌压压的聚集,落起了罕见的雪,一只黑色的鸟自云里穿出,877瞬间流下泪来,冲它大喊:是你害死了我的879,是你啊!

可是他又多么希望那鸟能飞下来看看他的879,哪怕一眼都好。那鸟穿回到云里又穿出来,嘶哑的叫着,始终没有往下看一眼。

雪花七零八落地飘着,879的眼睛依然睁着,一大片雪花落到他的眸里,蕴开,像一面平静的湖,像泛起了一丝涟漪。

877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光倒影里,那只鸟在云里穿入穿出,878哭着,细数着有879的日子,加上今天总共下了211场雨,3场雪,还有数不尽的数不尽的晴天与夜晚。

后来,878开始数星星,像879一样盯着夜空,盯的眼睛生疼。

877想刻一块碑给879,只刻一只鸟,还有无数的星星。

不过他没有,他想879的爱情只属于他自己,他应该不想让那么多人都看到。

他也舍不得879,想到879会在泥土里腐烂,溃败,他愈发的难过。

这时候,他却希望大人们说的话是对的,879会变成一只鸟,在很高很高的天空里望着他们。

于是,他抱起879,朝着城西出发。那里有他的烦恼,有他们所有人的烦恼。

红色女孩站在身后,也跟着他们,877转头盯着她看,眼神像要杀人。

她说:你好,我叫红色。

红色的家在远方的城东,她像世界上其他的年轻人一样出生在这里,跳跃着长大,红色喜欢红色。

她家附近围着一片静谧的湖,湖边有大片大片的枫树,红色的叶子,从她出生一直到头从没变过。

红色本叫921,可是红色不喜欢这个名字,她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是几个数字,像世界其他人一样,于是她给自己起名叫红色。

为这个大人们骂她、打她、教育她、冷落她,她都没有屈服,她喜欢自己给自己的这个名字,像喜欢小湖边上那大片大片的红枫一样。

生活像是一本每页都一样的日记,每个人都追随着页数过日子,红色讨厌这样,于是她有了一辆红色的车,她喜欢开着这辆车在城里转悠,撞879的那天是她开车的第二天,车技还没熟,便把人给撞了。

撞了的那个人再也没有醒来,他睁大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天空看,从她见他第一眼起便是这个模样,再也没有机会变过。

877的世界变成了黑白色,红色的红色显得那么刺眼,雪花羽毛一样地飘下来,落在879安静的躯体上。

877转身,叫上878,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红色一个人伫立在原地。

天空仿佛响起了安详的乐曲,树叶随着雪花叮咚作响,也不知是冷还是怎么,红色的身体颤巍巍的抖动了几下,她哈了口白气,踱步跟了上去,虽然,她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远方的高空里那只孤独的黑鸟,在云里傲然的穿梭着,877抬头望了一眼,把879背的更紧了些。

前行的路上依旧是三个人,多了一具没有动静的躯体。

穿过城区的时候,雪停了,一大片原野出现在面前,在黑夜的注视下格外的寂静。

天气亮了起来,877累的气喘吁吁的,他将879平稳的放到草地上,坐了下来。

878也跟着坐了下来。乌云还未散去,昏沉的夜空连星辰都被掩藏在里面,878没有星星可数,安静地看着躺着不说一句话的879。红色跟了过来,扯了几堆干草,打火机一闪,一汪温暖的火焰升了上来。

对不起,是我杀了他。

不必,你不要再跟着了。877的回话很简单。

你杀了我吧,给他抵命。红色坐着,头埋在双膝里,火焰跳动的,印着她的长发。

起风了,很烈,突然间,那火跳跃着,一瞬间便疯狂了起来,原野一下子也疯狂了起来,火焰跳动着沾染了每一株长草。

快跑。

877推了发呆的878一把,878举头一望,马上起身向来的方向跑去。877起身,他抱起879。可红色还在那里,在火焰里,像红色的精灵,全身融入火海里。

快走啊。877咆哮着。

红色抬起头,泪流满面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死在这里就好了。

877是理智的,他去拉红色的手,火焰蔓延过来,跳动着,恶狠狠的。

红色看着火光里877的面庞,眼泪被火焰烘干,留在脸上,干巴巴的。

火焰将她围了起来,包裹着她,温暖着,火热的。

877跑了几步,将她从火光里抱了起来,冲出火海。红色将手臂环在他的脖颈上,长发在火光里像跳动的红色的麦苗。

逃出来的一刹那,红色回头望去,879在火光里没了踪影,他淹没在里面,877也看着那个方向,看着那里无尽的跳跃着的火苗,一望无际的火海。

天空里那只黑鸟出现在云外,嘶鸣一声,突然向下俯冲,决绝的,热烈的。

它穿过云层与火海之间的空洞,它的翅膀带上了火星,它全身都带上了火星,它眼里仿佛含着热泪,也被炽热烘烤着蒸发。

它像那扑火的蛾子,它勇敢的,它鲁莽的,向着879的身躯发起最后的冲锋,直至身体在火海里淹没,没了踪影,没有了嘶鸣。

红色看的发呆,878也发着楞。只有877,突然间掉下泪来。

879啊,你逝去的爱情啊,穿越万里火海。

火烧了一夜,整片原野都葬在这里,黑烟遮天蔽日。夜晚被火光照亮,如一场盛大的宴会。

877拽住878,阻止他进去找879,红色的长发在暖风里将脸庞遮上,看不到表情。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冲破烟尘的阻隔照到三个人的脸上时,在烧焦了的原野的尽头,一道极长的围墙立在那里,高高的冲入云霄,世界的壁垒,就这样出现在三人的目光里,伴随着原野与879的飘散,一点一点的,展露无疑。

围墙的下面,将要看不清的地方,1口中的那道门赫然出现,不特殊,亦不张扬,它隐秘在围墙的底端,阻隔着世界与世界之外。

877向那里走去,878跟着,红色也跟着。那道门吸引着每一个年轻的渴望探索渴望冲破束缚的灵魂,就这样不可思议的像开玩笑一样的出现在大火之后的清晨。

877苦笑一声,路途并不遥远,可他的879却再没有机会看到这些。

他不怪红色,打心底里怪不起来,红色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879的灵魂早已没了踪迹,877知道的,879将生命交给爱情的时候877是知道的,没有任何的仪式,879将自己全盘托出,哪怕天空的星星一辈子都没法去数完,他都这么做了。

可878不了解,他也不想去了解那些摸不透的,无法从表象里得知的事情。他知道的是,879死了,是红色杀了她,并且因为她连躯体都化作了飞烟。

他恨不得杀了红色,连世界究竟有多少棵树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可878毕竟是878,877做的,才是他要去做的。这种追随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谁也不知道。

他们终于来到门前,像1说的一样,这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紧紧地锁住了外面的世界,或者,是将里面锁住才对。

这是你的终点吗?红色问。

是。可是,这门锁着,多少年了都这么锁着,钥匙又在哪里?

我知道,我见过的。

红色解开上衣的一颗裤子,解下系在脖子上的红色项链,那项坠,便是一把钥匙,同那把锁一样,锈迹斑斑。

“咔嚓”一声,那锁褪掉满身的锈色,重重地掉到地上。

877试图将那门推开,那门开始摇晃,但始终没有要开的意思。

878和红色也加入了进来,他们使足了力气努力推着那门。

那门开始动了,像是尘封了好多好多个世纪一样,颤颤巍巍地开了。

877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他回头,向878,向红色,向死去的879,向这座城池,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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