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意难平

前两天在南门无意看见一个女孩隔着栅栏递给外面的家人行李,大概是家在徐州,家长就自己来拿了,旁边的弟弟羡慕地看着校内,说了句我要是能一下子上大学就好了。女孩赶忙用本地话教训着说:“作业写完了?年轻还不好。”

小男孩的面庞上是纯真与向往,老男孩心里藏着无奈和惆怅。少年偏爱晕染着缠绵的黄昏,殊不知,此刻方是人生最明媚的太阳。少女期许沾着晨露的玫瑰花,却不知,此刻轻嗅的洽是一生中最灿烂的年华。

越过越糊涂,事情好像很多,又好像没有,忙到最后不知所措。宛若走在太阳为升起的冬日早晨,黑茫茫中什么都看不见,倜然一束光打来,刺目的光源让人不适,然后又怔怔地看着这个可以看清的世界。总是觉得很累,琐事一件一件的话倒也条理有序,但陆续穿插,夹杂在一点点不知所措的生活里,很令人恼火。

后来渐渐地才觉得有无负担,是否焦虑,其实都是心态的牵挂,与手上是否琐事堆积,身后有无诸事牵绊都无关系。那些以前的事情看起来就很矫情,很无理取闹,大概就是,山前山后各有哀愁,有风无风皆诉自由。

我们不是孤勇者,没有少年单枪匹马问罪神明的轰轰烈烈,我们也不是得爱者,没有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骄傲放肆,碌碌无为,无勇无爱无自由,万般皆化作平庸二字。

本就无奈,一次做好一件事就已然极致,便放弃那些可有可无的东西,看清想要什么并不难,难的是怎么做,怎么一直去做,按自己内心所向会轻松很多,本来就很难了,再管别人怎么看,那也太难了。

庙里你来他往,熙熙攘攘,众生祈求平安,神明听着细语,闭眼嫌弃着聒噪,看着香火寥寥升起,又不得不去做些显灵的事,神仙也要吃饭的吧,一年又一年。我长跪庙前呢语,心求万事顺利,终究回得一句:“看你这样子,也供不起什么香火,我佛不佑。”不知何时,万物都各取所需,利来利往。

这世界本就各自下雪,各有各的隐晦和皎洁。个扫门前雪不知何时成了褒义词,求你别来烦我,别总对着我指指点点,更甚至别联系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是这浮世凡俗了,还是我们遭不住了。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书架已经很乱了,收拾了一番,扔掉了四大化学所有打印的资料,厚厚的,沉沉的,我用力甩到垃圾桶里,像是甩走了所有的眷恋与牵挂。留下的几本书,一股脑儿地塞到桌底垫板上,可能到毕业才会再拿出来吧。最后收拾的时候看到了几个精美的盒子,一直摆在柜子上,好像从大一开学来就没有动过,想腾出地方摆一些要用的东西,思考了一会要舍弃哪个。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把所有的盒子都扔进垃圾桶里,把架子上很久没碰的东西都扔了。看着空荡荡的书架,原来东西大学至今的东西,一个钟头就能打包完。后来把床铺也搬到飞飞宿舍,我就这样轻松地挪出,生活了两年半的地方。

之前看人写过,生活的意义在于认识自己和接纳自己,不在于最后结果。路的尽头永远是路,只有对自己的认知可以不断提升,而真正能使你走得更远的动力就是来自越来越认识和理解了自己,从而更明白往后的路应该如何坚持。但是很奇怪,时常我们走的路是错的,是不知所措的,我们改善自己,改变自己的方式变得畸形而搞笑。所谓的背“重点”,查以往考题来提高分数,所谓的挂名师,买专利,去得更好的奖,有时候突然停下来,两眼茫茫。不知道是这个社会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在我们在说着“好想变强”的时候,其实是在说“好想用自己的方式变强”。“用自己的方式”这个前提可能很难,但我想,如果哪天连试都不愿意试了,那应该才是真的失败了。很多时候理想主义会走向虚无主义,你的理想是如此的美好,以至于当你去实现理想的时候,会发现理想经常遇到的很多挑战,最后理想破灭了。也许现实主义更具有合理性,我们画不出那个完美的圆,但我们可以尽力而为。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已然月上中天,但校园中愈显欢腾。道路两侧花树林立,彩灯千乘。行人如潮,笑语连天,各式的表演沿街相连。俄而,锣鼓喧天,体育馆前的霓虹灯光芒四射,一个个院里代表的演出节目分至而来。化院合唱的化学版改编《生僻字》,很好听,当然,这些都是两年前的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连跨年也需要回忆了。好像一把没能抓住什么,就都逝去了。空空的校园,寂静的夜晚,一阵澎湃的窒息感涌上胸口,和过去说再见吧,情出自愿,事无后悔,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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