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长到近16岁上,听说过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每每想起来都心惊胆寒。
说的是在一个农村子里,一家有三个女儿,父亲是个酒鬼,村里出了名了的破落户。家中大女儿长大到即将出嫁的年纪,这没人性的父亲,竟然觊觎自己女儿的美貌,在自己女儿年轻的身体上动了歪心思。早晚的吃睡一家人,这女儿哪里躲得过,当然也不知那样的家庭里她到底知不知道躲,反正是被从小养大自己的亲爹给糟蹋了。这该杀千刀的父亲还到有一番言辞,说是“反正早晚都是要嫁人的,给别人用之前倒不如先给我用用”,这可真真是惊人的言论,“老子辛辛苦苦养这么大,到头来还便宜了别人?”
后来的两个女儿想也是难逃魔掌了,小女儿竟比姐姐们更惨些,在家里多待了好些年才嫁出去。
当时听到这个故事惊的半夜睡不着觉,至今想起都觉得恐怖。这可是人家指名道姓亲口跟我说的真实事情。呜呼天,我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样的家庭,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父亲。可我竟亲耳听过这个真实的事情,就发生在这块我们共同生活的土地上。
还有一个故事说是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闹饥荒,饿,就是饿。饿到腹内空空,头脑发慌,饿到没有力气张口说话,饿到支撑不住自己瘦长的身体,佝偻着腰瘫倒在地像蜥蜴一样爬着走,饿到对那些不残不疾的健全人来说连过门槛都是个障碍。
一家子有十口人难以支撑,年壮的出去讨饭吃,小女儿和母亲因为体弱留在家里。母亲饿的走不动路,整日摊在床上。女儿瘦小精量些,每日出去寻野菜掏草芽来吃。
隔壁有一人家也有一女孩叫小红,是这女儿平日里的玩伴,也是饿的撑不住,整个人日渐发肿,一日悄悄说与:“听说隔壁村有人把饿死了的人脱衣扒皮地煮来吃呐,听说她姑姑家就有人吃了,听说人肉很香的…”
直听得人头皮发麻,腹内发慌。
没成想,不过半月,这女儿几天见不到小红了,去她房里寻,才看到人歪在床沿半边已经僵硬了。小红与她娘两个,早已饿死了。这女儿回来说:“娘啊,小红与她娘饿死了。”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那没得吃的饥荒日子,已经到了那样的时候,不是没动歪心思的。女儿实在挨不住:“娘啊,小红和我说有的村把死了的人煮来吃,小红还说人肉可香呢。娘你敢不敢吃,要不然我们…”
那娘听得惊心动魄,实在吓得浑身发抖,手也摇不动了,只倒抽凉气:“可不敢,可不敢啊…”
到底人肉是没吃成,最终还是熬过来了。那家十口人过完荒年只剩下了四口。
距这样的事情发生至今也不过才半个世纪而已,这片土地上还有一两代人亲身经历过,刻骨铭心地体验过,那种永生难忘的饿,那种由身到心的慌,那种人鬼不分、人神不惧的麻木与惊张。
这个故事我听过数遍不止,最初听的时候,年龄还小,可那时已觉得沉重不堪,脑海里的想象着成片成片的黄色的中国人的躯体,躺在灰黄灰黄的土地上,混成浓郁的贫瘠与寸草不生的泥土色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