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飞一觉醒来,已是晚上11点20分。他感觉是被热醒的,定睛一看,睡在自己脚那头的是大宝贝,他打着呼噜,居然放肆的将一只腿搁在英飞的肚子上。英飞感到一股无明业火噌噌的往头上窜,不假思索的一个摆腿过去,将大宝贝的腿扫开。大宝贝惊恐万状的爬起来,大声呼叫:“打人了!他打人!”仓里的人都被惊醒,外面的保安小哥们齐刷刷的涌进来。
“怎么回事?都活得不耐烦了?你们抬头看看头上的四个摄像头,胆肥啊,在这里头搞事情!”说这话的应该是个带班的班长。
英飞没有理会,侧身躺下。
“你们给评评理,是不是有点欺负人,我一个57岁的人,不能说睡个觉都不让把腿伸直吧?”大宝贝开始喋喋不休的告状。
说话间,英飞发现门口的保安不知向谁举手敬礼,一名身着二级警督警服的人走进仓里,英飞知道,他就是塘安派出所的所长,姓车,之前在杨警官办公室做笔录的时候他去过,杨警官称呼他车所。他身后还有另外一名警官跟随。
“什么情况?”车所不急不慌,问身后的保安。
带班班长把情况大致给车所汇报了一下,大宝贝在一旁添油加醋,一副要把英飞置于死地的样子。
躺着的英飞再次急火攻心,也顾不了那么多,用尽全身力气伸腿踹向大宝贝,大宝贝毫无防备,重重的摔在长条椅上。三名保安冲进来,七手八脚的按住英飞,车所摇了摇头,示意他们松手。
这让英飞有点意外。
“车所,谢谢你。”英飞坐起身子,说:“我刚才确实没控制好自己情绪,可能是心里堵得慌。但是,我必须要说,不管是谁,包括我,进到这里面来,肯定不是来度假的,晚上睡觉也不一定非要把腿伸直,十几号人就这么个巴掌大的地方,想把腿伸直都很难。为什么不能将就一下?你年纪大是理由啊?比我也大不了几岁,这也不是倚老卖老的地方。”
车所身后那个警官说:“这位大哥说得其实不错,这里条件限制,大家都要克服一下,相互谦让点。但在这里面动粗撒野,先不说什么罪加一等,看押人员有权使用加戴脚铐、喷辣椒水这些方式来制服任何一个人……”
“那谁,你跟他换个位置。”车所打断那个随行警官的话,叫墙边上的一个橙马甲过来跟大宝贝互换了位置,大宝贝如释重负,屁颠颠的过去躺下。
“英飞,我知道你压力比较大。”车所一如既往的和蔼。“但不管怎么说,你要反思。我真的替你惋惜,一手好牌被你打成这样。心结打不开,想找出口,你可以跟办案民警说,找我聊,我随时恭候。以后再不要让我看到今天这种情况,你比他们都懂规则,按理说不应该啊。”
仓里的人可能听不太懂车所说的什么意思,但英飞听懂了。他向车所投去感激的目光。
此一时,彼一时,缘分啊,我的大所长!英飞心里默念道。
“大家都赶紧睡觉,不要再惹事生非。”车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英飞,走出仓门。“明天给大家伙加点菜,多点肉。早上给他们配点榨菜,光啃馒头肯定不好下咽,首先要保证大家能吃饱。下午安排大家冲个凉,仓里面关押的人有点多,冲冲凉就没那么大气味。”车所应该是在给那个警官交待。显然,他是被仓里的恶臭给惊到了,可能正在后悔应该戴个防毒面具来。
欢呼声在仓内响起,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大宝贝显然对所长的“草率处理”有点不满,但又不好说什么,失望的背过身去。
仓里仓外都安静下来了,英飞似乎毫无困意。透过车所的话,英飞捕捉到几个关键信息:一是自己的事情比较严重,案件走向非常不乐观;二是车所一定知道了英飞做过警察的履历,派出所可能会重点关注他这个相对特殊的犯罪嫌疑人,甚至会有一定的防范措施;三是车所明显意识到了英飞的消极对抗情绪,他希望英飞能理智一点,不要自暴自弃。
英飞感到自己的算盘没有拨拉好。今天的行为失常,英飞倒不是为了刷存在感,他需要的是:虱子多了不怕痒,要打要杀,能不能给个痛快。让英飞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在仓里面高调的挑衅行为,派出所居然轻描淡写的敷衍过去了,不仅没受到任何责罚,相反给大家换来了“福利”;自己都主动给杨警官明示了还有其他未交代的涉案事实,也没见杨警官及时提讯,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水深波浪阔,无使皎龙得。英飞感觉,自己趟入了一个扑朔迷离的江湖。
昨天签的拘留证,应该今天会向户籍地家人送达,不知道家里谁会签收?他们见到这个通知书,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自己的手机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存放在杨警官那,无论是亲人朋友还是债主,他们发现我突然失联之后会怎么办?还有,赵虹现在怎么样了?她会不会因为想不开做出蠢事?父亲,儿子今天缺席您的五七祭拜,您会宽如我吗?
英飞侧过身子,将头枕在左胳膊上,昏昏沉沉的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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