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下意识就觉得死的那人肯定是军叔他们其中一个,除了他们也没什么人会死在这种荒僻的地方了,没想到活着的时候被困在那个地方,死了后尸体才终于能够逃脱。
我问“那您知道死的是男是女吗?”
“都烧成那样了谁能看得出来是男是女啊,我说你啊,也别想着往里走了,这里可没啥好玩的,赶紧回家吧。”说完他挥手把我往外面赶,然后把先前掉在地上被人踩了无数次,早看不出原先颜色的警戒带捡了起来随便挂在了一个铁架子上,拍拍手走了。
我远远的看了那医院旧址几眼,外边看起来跟所有旧楼一样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正是因为它的普通才显得越发可怕,就像骗子的脸上不会写着个骗字,使我们无法去辨别他的好坏而掉入他的陷阱;就像电影中的大魔王做尽一切坏事之后,卸下自己的伪装我们才发现他居然是原先片中那个最不起眼的人。特别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特别。
我又重新走回了公交站,因为这里很偏僻都没什么人来的的原因,只有一辆公交往返于这里和城市,这辆车一天只有早中晚三个班次,我坐了下午的车来,现在也只能等到晚上的车才能走。
因为早饭没吃又坐了一中午车也没机会吃午饭的缘故,我肚子饿到不行,想着现在还早,等那车来怎么也得要七点以后,所以就想先找个地方吃饭,虽然这地方看起来不像是还会有人住的样子,但既然那些施工人员在这附近施工,那他们肯定就有吃饭的地,总不可能从城市买盒饭送到这来,于是我就沿着公交车行驶的路线一路走下去打算碰碰运气。
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钟的路,终于看到了一些矮矮的平房,有些房子的窗户上连玻璃都没有,就用破塑料布钉在窗框上用来挡风。有两间房子前都立着块木板,上面用红色油漆歪歪斜斜的写着“XX小吃店”几个字,离我最近的那一家店门口坐着个中年女人正在拔面前大盆子里那只鸡身上的毛,她一抬头看见我,立刻就站了起来,用手在身上系的那条看起来已经用了很久,久到上面的油污都和原本颜色混合在一起的围裙上抹了两把,脸上扬着笑迎上来热情地问道:“你要吃点啥?”
我原本还想在附近转下看看还有什么其他店的,但看到她这么热情也不好意思回绝,于是便说:“那你这有什么吃的?”
“有面还有饭,看你想吃啥我就做。”
因为天气挺冷的缘故,我就想喝口热热的汤,所以说:“那就面汤吧。”
“好,来,你现在这里坐着,我很快就做好。”她说着将我引到门旁的一张木桌旁后,就走到屋子里忙活去了。
椅子是最原始的长木椅,桌子上还能看的出些木头的纹路,不过那些纹路里都淤积了常年累月的污垢,整张桌子看起来黑乎乎的。隔壁屋子前有两个中年妇女磕着瓜子聊天,嗓门还挺大的,让人不得不去注意她们聊天的内容。我听了一会她们的家长里短,老板娘就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面走出来了。“我们这种地方做的东西肯定比不上城里的饭馆好吃,你凑合着吃吃哈。”
我一看那面,碗大,面多汤足,还有好几块带肉的大骨头,这要搁在城市,一碗面里也就几片肉,看见块骨头都跟中了彩票一样,果然还是远离城市的地方乡风淳朴啊。
那个老板娘看我吃上了,就坐回原地继续拔鸡毛,一边拔一边问我:“你从城里跑这来干啥啊?”
“也没什么,就是听说那间海恩医院快要拆了,于是就过来看看。”
“就那破楼有啥好看的?还跑这么远来。”
“哎!你们听没听说那楼里早上的时候发现了个死人!”隔壁门口两妇女中的一个,十分自然的就转移话题加入了进来。
“听说了,听说整个人烧的都看不出人形了,我跟你们说啊,那个楼啊,邪得很!”另一个妇女接话道。
“这事我也听说了,你们说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死在那里面呢?”老板娘问。
“是啊,真是奇了怪了。”
“我跟你们说,我男人啊,有次回来经过那栋楼,看见那破楼里的窗户上居然有张人脸贴在那上面看他!”
“哎哟哟,真的假的,这么恐怖!”
“我男人说的那还能有假?所以我才说那栋楼,邪门!”
“哎,听说村里那个二疯子好像就是以前进去那里面玩,出来后才疯的!”
“我还想等它被拆了之后去那捡些砖啊铁啊的拿去卖呢,看来我可不能去了。”
“是啊,别去了,别为了那么点钱把自己命都给搭上去了!”
“哎,你说,看你男人的那张‘脸’会是谁的的?”
“还能是谁的,肯定是那个在医院里自杀的医生作孽太多,死后不得超生变成厉鬼了呗。”
“哎呦你们可别说了,我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吃完面后我又在那坐了许久,听她们在那聊关于海恩医院旧址的事,虽然她们聊得东西说来说去也无非是那楼里闹鬼被人看见的事,但听着用来打发时间还是不错的,耗到六点多的时候我才开始往回走。冬天的时候天黑的很早,这里也没有安装路灯,我就用手机自带手电筒一路照着走到了公交车站,我拿着手机看着前面被照亮的一片区域发着呆,看着看着,突然想起来了那个不对的地方。
当时军叔拿着手电从后面照前面的三个人想看看“恭叔”是不是人的时候,墙上出现了四个影子,当时觉得很奇怪,但又说不清楚哪里奇怪,直到现在才突然明白:我拿着手机照前面的路,面前被照亮的路面上却没有我的影子,那是因为我在光源后面,所以我的影子不可能投射在地上,当时也是一样,拿着手电筒的军叔的影子也不可能出现在墙上,墙上应该只有三个影子才对,那么第四个影子又是谁的?不可能有人能明目张胆的混入我们中间跟着一起走,毕竟我们一共才四个人,难道混进来的那个不是“人”?可不是人又怎么会有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