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很丑的男人

“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耳边传来了筷子兄弟的《父亲》,歌声渐渐飘满了寝室。不知不觉,我已泪眼朦胧,因为听到它,我想起了一个人。

他黑黑的瘦瘦的,长得再普通不过了。与其说他个子不高,倒不如说他有点矮。他这人吧,平常从来不知道打理自己,头发总是乱乱的,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让他这个原本四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就像个小老头。

不过有一点,他的着装极具风格,一套布满油漆的旧旧的略显小的校服,配一双解放牌军鞋,好像他从来就只有那一套衣服似的。然而事实确实如此。不过,短小精悍的他总是给人一种憨厚老实的感觉。

这个无比平凡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生我养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一位朴实的农民,学得一手油漆手艺。别人见了都唤他一声“高师傅”,他则乐呵呵地回应一声。

童年的记忆,是他每天早上太阳还没起床,就推着一辆自行车离开家。而当我在门口的月光下找到那熟悉的身影时,便知道是他回来了。

记得那时候,每到夏天的夜晚,他干完活回家后,就喜欢坐到门口的大石头上乘凉。而我就会立马搬一张小板凳,外加一把蒲扇,屁颠屁颠地坐到他身边去给他扇扇子,然后缠着他给我讲故事。他就会给我讲龟兔赛赛的故事。然而等到他的解放牌自行车都换代了,他的故事也没有更新,只是稍微升级了。因为故事从小乌龟到了老乌龟,最后连龟孙子都出来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是有点佩服自己,当时怎么就听不厌呢!估计那就是所谓的童真吧,然而人都是会长大的。

上了高中后,我和他的关系如同改革开放一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不再喜欢和他聊天,不再觉得他很厉害,开始觉得他很啰嗦,他甚至令我感到厌烦。因为他就像唐僧一样,整天在我耳边念叨:学习,学习,学习……

我开始觉得我俩之间有代沟了。比如他不知道QQ是什么,他会骂我整天只知道玩手机。他会荒谬到问我加拿大是哪个国家的。

最让我痛恨的是,他不喜欢我看是个人就喜欢看的《快乐大本营》和《爱情公寓》。他给我的理由是:唱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孬子。他总能说出一些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貌似还很有道理的话。我便美其名曰“高氏定理”。

而当他自己去看黄梅戏的时候,等我再搬出他的“高氏定理”时,他却说我不懂得欣赏。我自然很无语,面对他的强权政治和霸权主义,我只能是割地又赔款。关键是我妈她学起了瑞士,永远中立。对于我和他的战争,我妈总是敬而远之,为此,我都怀疑我是不是她充电话费的时候送来的。

众所周知,水烧久了,是会沸腾的,我和他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在我高一暑假的时候。

大战的导火索是那个遭世人唾弃的人――别人家的孩子。某天中午,他又跟我聊学习,说谁谁谁成绩多好,然后我多差。到最后我没能忍住,和他吵了起来,之后我们便开始了长达两个月零三天的冷战。

从此,再没人在我面前唠叨了,我俩仿佛回到了老子的理想社会――民至老死不相往来。我也似乎翻身农牧把歌唱,再不用怕他,可以尽情看电视、玩手机。虽然真的有点不习惯,但我还是就那样度过了整个暑假。



后来,我去学校了,和他就更没有了联系。有次我回家,和妹妹聊天,无意中说到她给我发信息的事。然而她一脸茫然地问我什么信息,我立刻懵了。

因为自从我去学校之后,“妹妹”就一直给我发信息,问我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还让我学累了就休息……我就想不通了,不是妹妹,那就更不可能是我那个不识字的妈妈,那就只能是他了。但是怎么可能是那个既古板又无聊的人啊!当时,差点吓死宝宝我了。

之后我从妈妈那里得知,他和我吵了之后就后悔了,但碍于面子一直没主动和我说话。所以我觉得电视剧里父母和孩子闹矛盾了之后还主动跑去说对不起的都是骗人的。

妈妈说他有天突然想到用她的手机给我发信息,还一直叫我姐姐。他每次收到我的短信时,高兴得不知所措,妈妈笑着说我肯定想不到他当时的样子有多滑稽。

听了妈妈的话,我心里突然沉重起来,回想起他平日里,天冷了,会叫我多穿点衣服。我感冒了,会埋怨我自己不知道照顾自己,但他又马上给我买来“三九咖啡”……现在想想,他竟比妈妈还要细腻,真的:虽然他很丑,但是他很温柔。

那天,我鼓起勇气,叫了一声爸,他一脸的愕然,反应半天才应了一声,不过,从那以后,我和他的关系变得像个朋友了,我俩之间能随便开玩笑,我还老是笑着让他把我叫姐姐,为此,他很无语。有时他惹到我了,我还会对他使上一掌降龙十八掌,他也就只能呵呵了。不过,这样并不代表我不爱他。

有人说父爱是严厉的,但我觉得父爱是温柔的。父亲,他用自己的方式,一直默默地爱着我们。即使有时被误解,他也从不为自己辩解,这就是父亲特有的风度吧!

一首《父亲》唱完了,牵出了我对父亲的回忆,我拿起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送去我的问候。

其实,也许就几句简单的话,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有可能就会让他高兴好几天。我们都曾叛逆过,我们都曾年幼无知过,但我们要学会长大,我们终将长大,会明白他的爱。

平日里,我们对自己爱慕的人,对自己喜欢的明星,有时对同学,都能轻易说出“我爱你”。然而,有多少人对自己的父亲说过。千万别觉得爱你在心口难开,即使父爱永远不会过期,但也需要我们用行动去给他贴上爱的标签。

让我们对那个温柔的男人说一句:“父亲,我爱你!”让我们用这三个字去承诺:父亲,我爱你,一辈子!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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