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回家,听说了邻居阿全的事情。
这些天我一直在念叨阿全,也就是我今天要为他写传记的夏全,鲁迅先生说人以文传,阿全不是不朽之人,但是我觉得他代表了一类人,一类与新时代格格不入的颓废之人,我也只是不想让阿全这么快就消失在人们的视听里,毕竟,人世间他来过。
一
阿全的大名叫夏全,出生在华北平原的一个不起眼的村落-夏家村,他是家里最小的一个男孩,上面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夏全的父亲也是读过几年书的,孩子的名字也起得好,老大夏文,老二夏武,老三是女孩叫夏双,老四就是我今天要写的夏全,家里文武双全都有了,可惜随着夏全出事,夏家的文武双全也不全了。
老大夏文十八岁去参军,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复员后好歹自己凭本事娶了一房媳妇;老二夏武老实肯干,是干庄稼活的一把好手,刚到结婚年龄,上门提亲的也不少;夏双女孩子家家,学习成绩好,上了大学就能跳出农门,只有这夏全身材瘦长,皮肤白净,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像是庄稼人,照他大嫂春花的话说:“空长了一副好皮囊,中看不中用。”
长得好看不能当饭吃,不是富二代就没有好吃懒做的资本,夏全脑子虽然好使,可惜不用在学习上,学习成绩不好,干活没有力气。也只有当妈的夏六婶惯着他,据说夏全一直到了五六岁还在吃奶,都去学校上学前班了,课间还要跑回家吃口奶,这么着,夏全被夏六婶惯得没个正型。
“妈,我饿了,饭做好了吗?”夏全放学回家总是这句话,把书包往堂屋椅子上一放,也不去厨屋帮忙,也不写作业,就会钻到里屋,躺在床上翻看他的画书或者鼓捣他的玩具,还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他就是这么的无忧无虑,没心没肺。
老二夏武脑子简单,早早辍学,家里地里的活计拿得起放得下,从地里回来主动把锅烧开后,又帮母亲把饭菜端上堂屋的桌子上,去里间喊夏全吃饭,看夏全趴在母亲的床上正带劲看着画书,就问夏全:“你看的什么啊,不想吃饭了?”
夏全翻过身来问二哥:“二哥,我问你个问题?”夏全故意卖关子显得问题很难:“二哥,你说,在古代,皇帝挑水时,到底是用金扁担?还是用银扁担?”
夏武想都没想,脱口就说:“皇帝这么有钱,肯定用金扁担,皇宫里到处都是金子嘛?”
“知道你会说用金扁担,你也不动动脑子,你难道不会想想,皇帝用得着自己去挑水吗?”夏全又朝夏武撇撇嘴,“还用金扁担,给你金扁担你会用吗?不嫌沉,压不死你!”夏全一边嘲笑着夏武,一边跑到外面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夏六婶说到夏全大嫂春花的事情,春花是村子里公认的大美女,家里的老大夏文从部队复员回家后,也想在农村靠勤劳吃苦发家致富,但还是因为本钱不够和时运不济,最终一事无成,只得去北京打工了。村里的不安分的男人就少不了跑去献殷勤,不管远的近的都来跟春花攀近火,那个老烟枪贺二爷,只要春花家里开了门,没事就去坐着,东拉西扯的,没个正经。春花晚上睡觉也是问题,夏文盖的房子靠近村外,因为当初工期紧,起的院墙就比较矮,夜里睡觉会让春花生出许多的担心。
后来春花就想了一个办法,让弟弟春生过来陪自己住,春花就在正屋的当门,放了一张单人床,自己睡里屋,让春生睡在外面跟自己作伴。可是春生也不能天天住在姐姐这边,所以夏六婶就安排夏全过去和春生同住。
春生和夏全正好同岁,两个人玩得挺好,都是虚岁十五岁,在乡办中学读初二。夏全有点叛逆,不听爹妈的话,但就是听嫂子的话,让他上东绝不上西,让他撵狗绝不撵鸡。所以夏全也喜欢呆在大哥家里,时间长了,只要春生来夏家村,夏全和春生就形影不离,今后睡觉也和春生挤在一个床上。
春花对夏全很有好感。一来夏全长得白净,文质彬彬的很可爱,二来,夏全会说话,看过一遍的电影,里面的台词都背得出来,还会讲故事,经常逗得春花哈哈大笑。春花总是觉得夏全不该生在农村,看他那双细皮嫩肉的手都不舍得让他干庄稼活。
夏全一见到春花嫂子话就特别多,春生却不爱说话,整天闷头学习,只有夏全能和春花交流解闷,所以,春花也愿意夏全到自己家里来,夏全平时也爱看闲书,一起说笑时常常是口出莲花,有夏全在,都是其乐融融。所以,夏全和春生都住春花房子的外间,春花也不反对,春花睡里屋就特别安心。
夏全是嫂子的铁杆粉丝,同时也成了美女嫂子的贴身保镖,这样村子里的其他人就少了和春花单独接触的机会。
二
老二夏武很快就要结婚了,新媳妇叫宋秋叶,媒人介绍后见了面,两个人都瞅着对眼,相看两不厌,两家人也算是门当户对,这门亲事很快就谈成了。
夏家简单把西屋翻盖了一下作为夏武的婚房,夏全心里也暗自高兴,这么一来家里就没有他住的地方,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在大哥家住了下来。
秋叶过门那天,学校已经放了寒假,农村人结婚都要经过闹洞房的环节,新媳妇过门三天无大小,一群孩子闹腾得很厉害,夏全也掺和里面,拜完天地,夏武就红着脸躲开了,这群人可劲地围着新媳妇闹腾,西屋的房子面积又小,秋叶入洞房时被挤来挤去,因为大部分都是小孩子,秋叶也没太在意,知道结婚都要经过这么一个闹场,不闹还不吉利。
在被这群孩子挤来挤去的时候,秋叶突然感觉有只手在触摸自己的乳房,新娘子秋叶还是黄花大闺女呀,就哭着叫骂了起来,一家人都慌了神,赶忙去打听什么事情,秋叶说有个俏皮的家伙偷偷摸了自己的乳房,秋叶她自己一开始也没太在意,最后这次是把手伸到衣服里面摸,所以她就哭闹起来。
有人为宋秋叶打抱不平,也有人嗤嗤笑新娘子大惊小怪,秋叶还在气愤地哭泣着,好在秋叶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在没看清那孩子面貌的情况下,下意识地朝伸过手来的孩子踢了一脚,秋叶穿的是高跟皮鞋,估计那个胡闹的孩子也被踢得不轻。
随着秋叶的哭闹,闹洞房的孩子也做鸟兽散。周围婶子大娘见过“世面”,劝秋叶别哭闹了,一来也没吃啥亏,那家伙也挨了你一脚,这事就算了结,不再追究。
闹洞房的人走散后,春花看夏全走路姿势有点不对,把夏全叫到僻静处,“是不是你干的好事?”春花严厉地追问夏全。
春花之所以追问夏全,是因为她知道夏全的毛病,这小子最近总是盯着自己胸脯看。看到夏全躲闪的眼神,春花似乎已经知道了结果,“这样下去你会变坏的,看你文质彬彬,没想到你还是小色狼。”春花对夏全嗤之以鼻。
“我没有坏想法,就是想摸摸,抵御不住诱惑。”夏全慌不择言。
“你要是改不了这毛病,以后就别在我这里住了,饭也不让你吃。”春花给夏全下最后通牒。但是,夏全摸他二嫂乳房的事情,春花还是给隐瞒了下来。
三
夏全成事不足,败事却绰绰有余,夏全的大哥夏文刚复员回家的时候,也想在农村发家致富,尝试过各种门路,卖雪糕、养兔子,还烧过窑,当时为了省钱,没去买煤炭,用家里积攒的麦秸秆来烧窑,一家人辛辛苦苦赶了一窑砖瓦,最后在烧窑的环节上被夏全搞砸。
烧窑时需要不停地往窑口里填麦秸,夏文心疼媳妇,晚上的时候就让春花回家睡觉,他和夏全负责夜班。夏文也不是铁打的,白天夜里都在忙活,也需要休息啊,所以,夏文和夏全会轮流睡一会,夏文晚上眯一会的时候,就只有夏全一个人看火烧窑,夏全干活惜力,往炉口里放麦秸秆的量明显不太够,负责烧窑的师傅到炉口查看的时候就说过夏全两三次。他说夏全麦秸秆放得少,还填得不够深,应该用叉子把麦秸秆捅到炉口的最里面,起码要捅到中间,这样火势才会旺,麦秸秆只放在炉口,会导致炉子里面火势起不来,火力不够,最后导致这窑砖几乎全是残次品。
夏全根本不是干活那块料,晚上一个人挑大梁的时候,还是只做表面文章,只在炉口放麦秸秆,夏文瞌睡后,他也趁机偷懒,有两个晚上,他看炉口的时候,炉子差点炉子就灭火了,只是他没声张而已,最后这窑砖烧成废品,谁也拿他没办法。
原准备大干一场,结果不但没致富,还落下了不少的饥荒,而且自己家的庄稼活也落下不少,棉花、玉米都比别人家的茎细叶小,最重要的是,经过这样一折腾,搞得大哥夏文一蹶不振起来,最后没办法只得外出打工。
好在夏文很争气,很快就在北京立住脚,在一家保安公司上班,因为业务精干,吃苦能干,加上战友帮忙,很快就被公司提拔重用。寄来的生活费也越来越多,春花索性就自己开火做饭。
夏全多数时候都喜欢在嫂子家吃饭,夏六婶也由着他们,也默许了夏全跟着嫂子吃住,只是多给他们送点米面,有好吃的都紧着老大家媳妇。
春花喜欢干净,特别是从地里干活回来,总喜欢擦擦身子。有了夏全这样一个贴身保镖是好事情,但是自己洗澡就不太方便。春生在的时候还好,让夏全和春生一起写作业,自己在厨房里烧好水,把热水端到里间住的地方,拉好窗帘,自己可以慢慢地洗洗身子。
可是,自己家里有事的时候,春生也要回家,家里只有夏全在的时候,春花就不敢洗澡,她怕夏全偷看自己。
有一天晚上,实在燥热难受,春花烧好水,找个理由,说柴禾用完了,就指派夏全去后院家里拿点柴禾过来,顺便自己吃点东西再回来,今天自己累了,就不做晚饭了。
看着夏全离开,自己才开始进里屋洗澡。夏全当然是心知肚明,离开嘴里答应着春花嫂子,离开春花的视线后,夏全往前走了没多远就转身返回,蹑手蹑脚的打开被嫂子关上的外门,又转身轻轻地把外门关起。
果然正屋门已经从里面锁上,夏全知道,春花嫂子已经开始在房间里洗澡了,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但这难不倒夏全,他知道窗帘上有个小洞口,这个小洞口的来历也只有夏全自己心里清楚,夏全从窗户往里面看的时候,春花已经脱得全身一丝不挂,那个美妙的身躯全部映入夏全的眼帘,春花嫂子身材曼妙,后背一大片光洁的皮肤反射着桌上台灯的灯光,看得夏全目瞪口呆。春花把毛巾从脸盆里浸湿后,从上到下,擦拭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轻轻转身的时候,一双坚挺还不太丰满的双乳也让夏全看个正着,从此,夏全就对美乳着了迷,那是一个神秘所在,让夏全莫名的震颤和崇拜。春花对下身私处擦拭得很快,再一转眼的功夫春花就穿上了内裤。
夏全虽然意犹未尽,但又不得不离开窗户,他知道春花嫂子一会就该出来倒水了,就赶紧出了外门。夏全继续回味着刚才看到的那美丽的风景,魂不守舍地去了后院,跟夏六婶要了点东西吃,又给春花嫂子带了点花生,春花嫂子安排的柴禾也没带,就回了嫂子家。春花洗完澡一身轻松,高高兴兴地吃着花生,和夏全聊着天,也没问柴禾的事。
夏文满脑子还是嫂子赤裸的身躯,再加上春花身上香气扑鼻,搞得夏全满脸红彤彤的,神情也有点恍惚。春花看夏全有点魂不守舍,只是和夏全开了几句玩笑,也没细想夏全局促的原因,等有了困意,就去里间睡觉了。
四
老大夏文在北京也吃了不少苦头,三五年后,硬是凭借军人钢铁般的作风,在北京扎了根,在保安公司提拔到管理岗位,夏文就把老婆春花也接到了北京,并给春花安排了食堂的工作。
可是我们的夏全,继续住着嫂子的房子,继续上着初中,初三就复读了四年,五年时间没有一点进展,依然是好吃懒做,依然是学习不努力,只是他的不学习,不干活,在他口里有了全新的理由,不是老师教得不好,就是学校条件太差,不是考试题目与教学大纲有偏差,就是考试时候自己得了重感冒……
夏全很会和父母抬杠,甚至还学会了抽烟,说抽烟能够提神,有助于增加记忆力,连续考了两年高中没有考上,退而求其次,准备复读考小中专。考初中中专也是个门路,考上之后就能直接进专业学校,出来后给安排工作,但是,参加考试的名额非常少,每个学校都有限制,以夏全的成绩连预选都选不上,这也落得夏全整天对父母去埋怨,说预选名单都是内定的,家里不给他找关系,不舍得给他花钱。最后夏六婶夏六叔被缠得没有办法,花重金通过一个老姨夫的关系给夏全搞到一个后补名额,参加过一次中专考试,结果还是名落孙山。
本以为夏全会收收心思,弃学从工或者弃学从农,但是,夏全不这样想,他觉得自己是怀才不遇,要继续复读,大有活到老、学到老的劲头,范进到老年也能中举,但是人家范进有媳妇养着,他夏全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还是穷光棍一个。
父母没办法,只得求助大儿子夏文,夏文和春花商量,他们夫妻俩的观点是一致的,就是夏全不能再在家里呆了,夏全本来学习基础就不好,又不能吃苦,考学这条路肯定走不通,加上夏六婶的溺爱和夏六叔管教的不得法,这样呆下去,夏全早晚会是废物一个。最后还是决定由春花给夏全做工作,让他来北京跟大哥干保安,有机会再谋求其他门路。
之所以让夏全来北京,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已经在北京给夏全物色了一位“女朋友”,就是夏文前几天救下一个叫韩冬梅的女孩,夏文和春花都觉得冬梅是个不错的女子,配他们小弟夏全是绰绰有余,这也是让夏全来北京的一个由头。
韩冬梅老家离夏全他们家也不远,都是在中原地区的大平原上,是相邻县城,风俗人情都差不多。在韩冬梅她们县城,重男轻女的现象还要更严重一些,冬梅家里女孩多,韩冬梅排老三,她还在上初二的时候,家里就给她订了亲,收了人家三千元彩礼,就等韩冬梅成年后嫁过去。
和韩冬梅定亲的小伙子叫李政,按照当地风俗逢年过节也来家里拜访,冬梅对这个叫李政的小伙子印象还不错,也铁了心今后好好跟他结婚过日子。冬梅学习也不是很好,定亲后就没再念高中,哪知李政到高二后成绩突飞猛进,高考时金榜题名,还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