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知道于它而言我只不过是一个匆匆而过的旅人。――题记
我再也没有回去看过它一眼,没有走进连接它命脉的楼梯,没有走进通往它的楼道。不是不想去,是无法去狡辩的找个理由。我听说在岁月中它依旧矗立,在春寒冬雪中面容如初。
几年前黄昏的天里,是我拉着一箱行李走进了它。像远道而来的客人,可是它并不会招待我。当我走进它时,墙角上是还未扫去的蜘蛛网,空空的桌子,床上只放了一块木板子。
后来我又添置了一张桌子,一床被褥,一些厨具,还有一盏会在夜晚明亮的台灯,我需要靠着它,在深夜稠密的思虑中去寻找灵感,触动笔尖。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拥挤了我三年的梦想。那时候在他乡独自念高中,第一次怯怯的来到这里。走在了漫无一人的大街上,抱着我的行李,说实话在那时候我感到了一度的自卑到不敢抬头。最后找到了那户人家,在二楼靠着左在角落,租在一间为期三年的屋子。
当我靠近时,它毫无查觉,门上还落满一层厚厚灰尘。我在想它该是多久没有被打开,上一个旅人又离开了多久。它会不会和我一样,在这里住着自己的故事。
角落里安了一张小床,四周暗淡的没有色彩。我那天像一个落魄的诗人,走进了这片不为人知的田野。墙上贴着一张明星照,我记得清楚的是一个篮球明星,他叫“乔丹”,手里把玩着篮球,脸上带着浓浓笑意。因为除了这个,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带有色彩的东西。
我想它的前一位主人,应该很喜欢这个人。
每天仿佛只有待这个小屋里,我的心里才能添上几丝慰籍。有时候在学校忙了一天,在夜色朦胧的寒风中,我裹紧了大衣匆匆走过。我想着总有一天我会熄掉城市的烟火气息,回到远方的故乡。这个地方唯一让我值得眷恋的,便是那一间小小的屋子。
夜很凉,走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四周都在闹腾。城市的深夜总是热闹非凡,那时的我却感到了莫名的失落。路过一个小摊,正煮着热气腾腾的馄饨。老板很热情的说:姑娘,天这么冷你来碗吧,还热乎。
我发觉,这陌生的城市又陌生的人里,深夜的我,靠着一个小摊借到了一丝温暖,却依然很落寞,因为缺失的总会填不满。后来我回到了小屋,满身疲软的躺在了床上。就在那样的日子里,熬到深夜,或是早早睡去,收住了自己所有的心事。
我想明天我该为我的屋子再添置一些东西,它还缺什么呢。我为它添上了几张素描画,换上了暖色的上面开满小碎花的床单。
直到逐渐熟悉,它就像我身边的一个老友,总是能理解我所有的心酸是否。那一天我回到了小屋,一路上我都忍住没有哭,十分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当我走进它后,锁上了门窗。坐在地上大哭起来,那时只感到痛不欲生。当所有人早己熟睡,只有我的屋子里亮着一盏暖暖的灯光,像孤空里的一颗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直到我哭累了,像个孩子一样学会自己爬了起来。屋子里的灯光还亮着,这暖暖的黄色,让我感到了几丝的温暖,几分庆幸。在所有人都离开我的时候,当我孑然一身的时候,我没有想到一直陪着我熬到深夜的是我的小屋。
我依赖它,会偶尔靠着它讲自己的故事,说着对朋友也不敢敞开心扉的话,像个啰嗦的老太太,直到觉得心里很舒服极了。它只是安静听着,不会反驳我,不会教我种种世俗中该有的样子。
嗨!我的朋友今天你过的好吗?当我辗转在这个城市,去寻你的衣裳,来装扮你的脸庞。在这里我宁愿当我的小屋,是一个贴心的友人,我们一起在黎明的曙光之前,完成了各自的心愿,捕捉各自眼里每一点光彩。
时间碌碌而行,转眼己到了离别的前夜。
我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靠在床上,忽然想为它留些什么。我拉亮台灯,依着光源拿出纸笔,草草的写下了这篇随笔,直到深夜凌晨。那时的我特别的难过。感觉要马上失去它了。我把头严严的捂在被子里,默默的想哭却不敢流下,然后伸手熄了灯。
自言自语的说了句:朋友,你会想我吗?
四周安静,屋子里又空了。我带走了所有自己的东西。唯一留下的就是那张贴在墙上的乔丹画像,它还似初来乍到时一样,拿着篮球在微笑,仿佛又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提着行李箱,像三年前刚走进它时一样。看着空空的小房子,一张空桌子,一张只有木板子的床。它让我感到熟悉而陌生,我开始在心里问自己:它还是我的家吗?
――是的,一直以来。我并没有只当它只是一个临时居住的地方,并不只是冰冷建筑。我一直骄傲得告诉别人:这是我的家,是我第一次可以独立生活的地方。它是一个温暖的小窝,陪着我在这陌生的城市,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寒风刺骨的夜晚。
明天或许我就要远走他乡,其实我特别想和它告别的,我想它能给我多说几句话然后留住我。可我发现我是不是疯了,它只是建筑,它没有言语,它是不会有感情的。我泣不成声,它也没有哭。忽然心里传来一个声音,它淡淡的告诉我说:走吧,我给你想要的自由朋友。
这次我不再像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而是一个远走他乡的旅人。我本来已经走出了门,可还是回过了头。进去拿了一支粉笔,请让我略为自私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我现在过得也不太安稳,离开这里我也不会知道,下一站又在哪里。坐在火车上,我能感受到它快速的驶过,驶过每一个寂寞与繁华的地段。那时的我顿生感叹,想着多少年以后,我会在哪里安身,想着是否还能再次拥抱这样的温存。
看着窗外迅速划过的景象,我来不及观看就又早已错过了它。我想起我的小屋,想起那间窄窄而又温暖的房子。我想说其实我知道,知道于它而言我只不过是一个匆匆而过的旅人……
后来才愈明白,在那里租住的几年,是我人生中最孤独的几年吧。
我不能为它做什么,只能深深说一声:谢谢,你给予给我的陪伴。
我再也没有回到曾经的那间小屋,为自己寻找过无数理由。因为我不敢去寻找,我怕,真的怕有一天在那栋建筑外,我会亲眼看着它轰然倒塌。压垮了我的小屋,而我又无能为力。
不想凭借此文去回忆,写给我租住的小屋。
2018.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