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盛元《昨夜星辰》读书笔记(十一)

流萤与星光

我们再来看杜牧的《秋夕》: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这首诗讲的也是一个宫里女子,但是这个女子很轻盈很青春,蹦蹦跳跳的。

      这首诗一开始写的是屋子里面,“银烛秋光冷画屏”。从屋子里面出来以后,“轻罗小扇扑流萤”。她看到流萤,去扑它。她是动态的,她在不断的走,从这里走到那里。她不像《玉阶怨》里的女子那样,长久地伫立在那里。她很轻盈她的情绪是飘散的。她没有那么多怨,可是当她看到天上的牛郎织女星的时候,一下子落寞了。牛郎织女做凡人可以男耕女织,当神仙也可以一年见一次面。可是我呢?我能拥有什么?不过是君王居高临下的怜悯。

      这首诗整个基调就很冷,画屏是冷的,夜是冷的,自己无望的生活也是冷的。在这个如水一般凉的夜里,杜牧写到了一点点光。这个光是流萤发出来的光,这个光是天上星星发出来的光。在这样的暗夜当中,还有星星点点、闪闪烁烁的光,好像给无望的生活增添了一丝希望。

生活无聊而无望

这个部分我们来看元稹的《行宫》: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这首诗里处处都是对比。唐玄宗当时常来的行宫已经变得寂寥,但是草木无情,花还是那样鲜艳的开着。与鲜艳的红花形成强烈反差的还有头发白了的宫女。白头宫女也曾像那些宫花般娇艳欲滴。可是现在呢?她们的一生也就这样结束了。这是怨吗?我觉得已经超过怨的层次了。这首诗很短,但有一个字却在反反复复的被提到,那就是“宫”。宫女们走来走去,过了多少年她们也逃不去这个“宫”,它就像牢笼般,囚禁了宫女们的一生。

      最后一句“闲坐说玄宗”更是说明历史已经寥落,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宫女们是那一段历史的遗物。这是第一层。她们都会说些什么呢?和杨贵妃的往事。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事不仅和玄宗有关,也和自己有关,她们是历史的亲历者,她们谈的仅仅是一个死掉的君主吗?她们谈论的是自己的似水年华。这是第二层。

      最后一层就是她们现在的生活常态了。靠回忆来打发时光。生活是无聊又无望的,最后这首诗变成了什么呢?一声叹息。

      不再有怨,不再有期待,不再有恨,只是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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