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首都”把写着圆珠笔字的纸巾折好,慢慢地爬下床,铁架嘎吱嘎吱响。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是生活老师正在挨个查寝。手电筒的光从门缝里晃进来,映出了人影。
我们都屏息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听到对门的寝室被臭骂了一顿,接着,合页“吱呀”一声,鞋跟蹬地的声音渐行渐远。
趁这会儿,“韩国首都”忙把纸巾随机扔到每个人床铺上,然后迅速爬回去。吹一声口哨。
我把纸巾轻轻打开,坐起来,窗外路灯的光透进来,使得那几道圆珠笔墨痕能投映到瞳孔里。至少今晚摸牌的手气不算太差!我把纸巾小心地折起来,踹到怀里。然后闭上眼睛翻身对着墙。空调底下的床铺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天黑请闭眼!”
法官还不着急这么快把狼人踢下床。他“挨家挨户”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黄鳝在关心天下大事。当然,这不仅仅是检查眼皮这么简单,还要拿被子去为那些前科犯制造暂时性失明。当一切都差不多的时候,法官走到房间尽头:“好了,狼人同志,可以睁眼了。”
床板传来一声响动。我悄悄睁开眼睛,法官看到了我的动作,微微点头:“你们今晚要做掉谁?”
两只狼爪子不约而同地指向可怜的“仿佛”同志。倒不是因为跟他有什么杀父之仇。这家伙的脑回路十分强大,而且好出风头,几乎每一局都是他发言最多——准确率也最高。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法官点点头:“回去睡觉吧!预言家请睁眼。”
随着女巫钻回被窝睡觉,我们的眼睛在法官的拍手声中睁开了。他带着欣喜的表情拍拍手:“很好很好,今晚是个平安夜——才怪!”
对面床的“天文学家”马上跳起来指证:“我是预言家!我昨晚......我昨晚查了,他是狼人!”
看到他把手指向我,我心里“咯噔”一下——真衰!怎么刚才不弄死他呢?但他那弱弱的声音并没引起注意,因为发表遗言的“仿佛”像海军元帅纳尔逊那般站在床头,开始了他滔滔不绝的讲话。暂且不管他讲了什么,如果都录入在这里,那么字数恐怕会比《史记》还厚咯!但最终,所有的矛头都跟着这位大侦探的推理指向了——
“真相只有一个——‘园丁’是狼人!”“仿佛”咳咳两声,然后又瞟过我一眼,继续说:“大家都听我的!先把‘园丁’票掉,然后女巫把寝室长毒了。铁赢!”
发布完这番遗言后,大侦探就躺回棺材里打盹去了。
“没错......”“天文学家”弱弱地补充着,“我查过了,寝室长是狼......”
我暗暗咒骂。真不幸!我在第一个晚上就被查验出来,而队友又被指认了。他们一票一票把“园丁”一脚踢掉。然后又各自爬回床上进入下一个夜晚。
法官又去检查黄鳝,我闭着眼睛翻来覆去。不行,哪怕要被毒死,也必须拉一个下水,总不能白白地被宰了。想来想去,既然‘生化学家’已经挑了女巫,那就拉他一起走吧。听到法官和女巫谈话的时候,我更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了。
法官例行地拍拍手:“恭喜!今晚——”
“狼人胜利!”
所有人都把头探出床栏杆,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最惊讶的当属那位死去多时的大侦探了。他愣在那里,四下张望,好像被取走脑袋的猴子。法官继续一手指着“生化学家”,一手指着“天文学家”:“今晚死的是这两位。”
两位死者面面相觑,一副神奇的表情,都看着法官。
“好吧,我来给你们还原一下:昨天晚上,狼人爬进了女巫家里——”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再接下去,女巫一瓶药,把‘天文学家’,或者说是预言家,给毒死了。”
“天文学家”愤怒地跳起来指着女巫:“你丫的干什么啊?我不是说了我是预言家吗?!”
大侦探也对自己的完美推理被坑爹队友打乱而很不满。除了两只狼在偷着笑,其他人都大骂着那个该死的女巫乱毒人。侦探往他头上一个爆栗:“你在干什么啊?鼓膜破了吗?你怎么......”
女巫戳着手,支支吾吾:“我知道自己死了,又没药,就想带走一个,谁知道......”
原来,我们之前为寝室规定问题有过矛盾。这货怕毒了我会被当成公报私仇,又想临时带走一个人,没有底,就随手指了一个。正好让“天文学家”当了替死鬼。
平民们骂骂咧咧的。法官又慢慢爬下来,把牌一一回收。钟面的时针划过了10点。法官在逐渐破出云层的月亮的照耀下走到房间一头。
“天黑请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