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伟最近心情很差。他已经一周没有出门,油油的头发粘在头皮上,只消一点灯光就能照出人影来。屋子里散发着一股腐败食物的味道,像是发酵过后的豆腐,其实是堆成一堆的鞋袜。
透过乱糟糟的,却又艺术感极强的房间摆设。一个廋小男子正对着一只鞋子发呆——这个人就是苏伟。
本来自尊心很强的苏伟是绝对不会放任自己这么堕落下去的,可他实在是劝不住自己。别人失恋玩玩游戏,抽抽烟就能挺过去。他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对着鞋子发呆。仿佛鞋子是他的恋人,是他的知己,是能通过意念交流的一般。
显然不能,于是他开口说话了。他说:“我要不要再求求她呢?”
鞋子没说话。
他穷追不舍,僵硬的面部终于挤出了一个失望的表情:“不,分手是她提出的,说明她不爱了,求,是求不回来的。你说是吗?”
鞋子还是不说话。
他叹了口气。
设想当他说第一句话时,鞋子回答:“对,应该去缠着她,把她再追回来。”或者:“不,她不爱了,你追不回来的。”其实苏伟接的话是永远不会变的。
答案苏伟自己知道。
苏伟是一个瘦瘦矮矮的穷小子,而他的女友星晴是一个标准的玛丽苏文里写的那种女孩,也从来都不缺乏追求者。苏伟觉的自己能追到她已经是言情小说里的狗血剧情了。所以这样的结局他早已料到。
小县城以及农村出来的孩子,多少都带有一些自卑情绪。这种情绪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会显露出来,尤其是在爱情中。
爱情是需要幻想的,他的自卑使得他很擅长打破这种幻想。比如,不相信奇迹。
苏伟想不到这些,他的失恋只会使得他更加自卑。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物,一个集虚伪,懦弱,自私于一身的社会蛀虫。所以他不敢出门,害怕遇见阳光,害怕遇见自己最想见的人,心中再起涟漪。这段经历像是一道枷锁一样,把他锁在了屋子里。
可是,生活总是要继续的,人都有求生本能。他居然不想死,那就应该勉强活下去。虽然一周没吃东西,但好在他一直坐那发呆,没有消耗多少能量,渴了也会喝点水,虽是将死之人,却也还活着。
他决定要先找点吃的。花了十分钟克服因起身而带来的眩晕,苏伟摇摇晃晃的打开了房门,天刚好晴了。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苏伟终于有了一丝幸福的感觉。活着真好,他想。
道路两旁的水杉树经过雨水的滋润后,新生了不少嫩叶,在这样的天气里绿的逼人的眼。树枝倒映在积水中,让苏伟想起了“疏影横斜水清浅”的句子。他竟有中重新获得了整个世界般的新鲜感。还没吃饭的他,脚步逐渐变得轻快起来。
苏伟或许不知道,他即将面临一次巨大的考验。现在姑且认为,他在这一分钟是快乐的。快乐真的这么简单吗?比如靠和鞋子说话,一次好的天气,以及忘掉过去的事情。这些不过是那些旁观者“子非鱼”式的猜测罢了。但可以确定的是,在下一分钟,他一定是痛苦的。
苏伟身上散发出的难闻气味使得路人纷纷躲避。他们掩住口鼻,指指点点。苏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邋遢样子。他开始感到慌张,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看到前边有一个巷子,他这才加快步伐想躲进去。没想到刚进巷子,便和一个白色春装女子撞了个满怀。女孩喊了一声,他不敢抬头看她,却隐约觉得很是面熟。
女孩瘦高瘦高的男朋友走了过来,扶了扶女孩,对她说了点什么。接着又走过来对着苏伟就是两脚。苏伟很是愤怒,但他的懦弱使他不敢还手。只是想极力抬起头看清那女孩的长相,他要确认一件事情。
终于看清了。
苏伟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那男孩和女孩赶紧慌张的走出了巷子。
那女孩,就是他的前女友星晴。
他庆幸自己脸是花的,头发是乱的,她没认出他来。他苦笑着,可眼角分明已经流出了泪水。
那男的和她好搭啊,身高,气质,长相。真的希望星晴好的话,应该开心不是吗?可似乎人人都是这样,自己得不到的宁愿把她交给魔鬼,也不愿交给上帝。想到这里,苏伟简直可以算个全死的人了。他就那样闭上眼睛躺在巷子里,一动不动。他想不如就这样死了的好,也许明天报纸会登“一个乞丐饿死街头”的新闻,可在他心里却不是这样定义的。他希望标题是“一个因自卑而死的男子”。
第二天清晨,有上学的小学生经过那道巷子,闻到了一阵恶臭,并且发现了一个疑似尸体的男子。小孩哭着跑着告诉了大人。
苏伟到底死了没呢?不得而知。路人只能从他朋友的口中知道,他是一个很优秀的青年。
你好,
我是自大的小江南,
也是眼高手低的小江南。
擅长卖萌耍贱的京漂少年~
见字如面,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