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澜,我的战友。我到新兵连最先认识的第一个战友。一个湖南常德的女孩。 凌晨四点多在绿皮车硬座上摇晃了大半宿后,火车到达了九镇,这是1999年的12月28日,隆冬,天还没亮,漆黑。忘记了怎么到的单位,惯常用的大平板儿还是几乎不可能用的大客?想不起来,完全没有印象了。之后我被带到一排有长长走廊,走廊两边是都是房间的平房,一个肩上扛着红牌的男军人引我到了一个房间,两边各两张双层床,中间窗户,窗下一个桌洞朝墙反放的学生书桌。他把我的行李打开,铺好床,然后把背包绳折成大半米长的"一捆"压在了靠近床尾的褥子底下,似乎是说了一句以后要放好。然后就走出去了。我默默地看着他干完这一切,似乎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后来回想起来一个还没授衔的列兵,排长给整理床铺你自己却立在那儿无动于衷,是有多么的不可理喻!红牌是我的排长,是那年夏天刚分配来的毕业生,那个时候似乎是没有列兵经历的军校毕业生要有一段时间的见习期才能授军衔,因此他依然佩戴的是在校学员的肩章,那个时候的学员肩章是带黄边的红肩章,我们俗称红牌。
天还没亮,但也睡不了了,我拿了牙缸准备穿过走廊到斜对面的洗漱间接水刷牙,正要迈出门去,一个穿军装的姑娘,嗖一下子闪进门来,把我堵在了门里,她卷卷的利落清爽的短发,拉长的却是俊美又有些英气脸,严肃的神情,厉声道:"谁让你去刷牙啦?跟我打报告了吗?!我批准了吗?!回去!!"我一下就杵在了门里,整个人有点儿懵:啊?刷牙还要向别人打报告吗?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又电一样闪了出去。同住的姑娘对我说:"只要出这个门就要向班长打报告,班长批准才可以。"这个姑娘就是无澜。她于我早一天先到新兵连,在我沉浸在对周围的陌生和心理的巨大落差的时候,她已经了解并接受了新兵连的种种严苛的规定,并适时的提醒初来乍到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