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诡异,十分不成熟,十分难熬,十分严肃,一百分不想读下去,一分刀,零点零一分甜。
几乎无情节 谨慎阅读
阿云嘎说:相识相知,我们一起走过了十年。
十年,多好听的一份时间,够长,也够窥探一对人来路的坎坷。好像有了十年打底,这辈子也算可以一眼望尽。
郑云龙偏头看身边的人慢慢说着他俩的十年,把一字一句绑上时间的弦。他顺着这些话语将记忆倒推,回到所谓十年前,把记忆湖底的泥沙翻一翻,一切是那么平常,好像所有人都会有的过去。他不明白阿云嘎说这些没用的话是为了缅怀什么,以至于每句话讲出口都颇有追忆往昔的深情味道。
郑云龙数着阿云嘎眼角细碎的皱纹,时光之河顺着他的皮肤纹路流淌冲刷,留下一条条干涸的河道,现在它们被粉底精心填补起来,试图挽回一些年轻风华。他们不是没有做到,把阿云嘎变成他们想要的阿云嘎,只是不能像自己那么近的看他。脑海里最真实的阿云嘎不断冲击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阿云嘎,终于在他微笑时眼尾挑起几缕粉底的碎裂而宣告结束。
郑云龙于是高兴起来,咧嘴笑着露出几颗细小洁白的牙齿。
他真的真的很喜欢阿云嘎的皱纹,从十年前到十年后,它们数量的变化郑云龙始终熟知于心。岁月对自己未免太宽容,于是把残酷的刀刃都留给了身边的男人。郑云龙以此为理由而自觉担起责任,一份将长达半生的责任。
这是属于郑云龙的执拗到有些幼稚的温柔,就像一只不可理喻的猫咪。
阿云嘎轻轻抚摸着他的小猫的后背,指尖划过脊骨处不情愿的凹陷。他的小猫啊,正在有点不开心的挺直腰板放空自己。面前的摄像头是一只凌厉的眼睛,让他局促慌张的被注视。阿云嘎有些无奈,十年过去了,郑云龙依然像个任性的小孩,不肯为不喜欢的事付出精力。他现在与记者谈起十年前,过去朦朦胧胧,十年之前的之前都是明晰的挫折坎坷,从哪一个节点开始,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要阿云嘎说为什么,面对镜头的答案是上了大学换了人生,质询自己时说的却是郑云龙。
郑云龙做了什么他也说不清,那些记忆被雾拢住,凝滞在原地,他能拿出来的,只有几幕潦草的场景。但他知道,远远不止。
他与他在舞台歌唱,对视交换暧昧不清的情感。眼睛里是彼此的歌词,薄唇间吐露着借来的灵魂感情。每一个拥抱拥有似有似无的意义,面对众人只说是默契。
所以你知道他的心绪吗?
无言着清醒。
三个月恍若梦境,好像又回到十年前,北京,宿舍,寒冬,雪。我们都变了模样,你守着初心来到这里,你踏着另外的路,与我相聚。人称破碎,我大概忘了你你你你你。
郑云龙喝了太多的酒,半长的发垂在颊侧。他在阳台上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每一口都要过肺。吐出烟圈像是把所有多余的想法一并发散,郑云龙演过太多人,太多个性鲜明的灵魂在身体里借居,也曾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导致郑云龙在舞台之下的时间都在寻找自己。
卸下妆扮后他开始剥离角色刻在身体和精神的印记,这个过程中往往会失去在世俗中生活所累积的某些常识或习惯。于是郑云龙越发纯粹,纯粹到只剩下自己。所有欲望都无比干净,可以被光明正大地成为理想或目标。所以郑云龙在人间不再去扮演一个“人”的角色,他是独一无二的郑云龙,在红尘中干干净净的活着。
而阿云嘎是自愿跃入红尘的,他没有蜕化出自己,而是一块石头,被千凿万刻出如今的模样,他比世人还像世人,懂得什么最残酷什么最痛苦,所以更加珍惜郑云龙的陪伴,一份真挚的温情。郑云龙什么都是真的,他知道,这个双肩宽阔的男人从不欺骗,猫咪从来不去试图讨好一个人,为了一个世人的想法屈身。这是连郑云龙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的骄傲。
所以世界上是否允许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相爱?
他们看似一体,一样耀眼,说着相同的客套话和真诚梦想,不得不让人觉得两人天造地设。不是吗?
那时我们被生活所累,冒险去爱,无奈的接受空空荡荡的失败。一些日子——大概是很久——说起来是并肩走过,静静思索好像也称得上孤独。你是否曾在深夜,在小小的房间想念过我。或者我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你的猫失神一瞬。
一切华丽的歌曲依然在舞蹈与台词之间穿梭游走,占了整部剧漫长的份额。可生活的大多数都是空白,无言无语无风无浪的空白。笑容啊,梦想啊,一切光辉的词汇在贫瘠的时候照耀我们。如今我们着盛装,眉眼间填满脂粉,唱着十年前的青春,想要的似乎触手可得。可为什么,你会排在这些之后?因为你更触手可得?
你以后的半生辉煌平铺了剩下道路,你幻想的责任太一厢情愿又可笑。是这样吗?不是的。你们还是要相互需要,可这是爱情吗?我们不敢知道。一切是那么顺理成章,陪伴也好,离别也罢,我们都付诸了精力和时间,我们都是认真的走过这十年,一步一脚印,热情和信心。可这是爱情吗?你们不敢确认。我们相视大笑,调侃,说我们情谊更深,是吗?是吗?
一切都平定下来了,郑云龙,你还要选择那条艰难的路去折磨你们两个吗?
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阿云嘎,你是否要选择他成全不知所谓的爱还是成全你残酷坚定着的事业?
你们要选择一段风险重重的爱情吗,还是仍然像如今把“更深的情谊”延续下去?
甘心吗?
还是这样就好。
在分不清是否是爱的时候,他们就把爱广义化,把对方当做挚友,当做兄弟。郑云龙觉得这样很好,很好的解决办法,他不想再费力纠结这个问题,就当他爱吧,十年磨出的情感,除了爱还能叫什么?郑云龙和阿云嘎的爱。
只是有时他们两个去喝酒,喝到互诉衷肠处却哑口。场面话该说的说完了,新鲜事也聊不新鲜了,两个人的对话好像陷入僵局。好吧,继续喝,沉默着灌下去,任酒液冲刷净烦闷的心。抽烟吧,在烟雾里对视。阿云嘎看见郑云龙下眼睑处一抹清光,好像是泪盈着。于是模糊不清地说:大龙,你哭了吗?
郑云龙歪头,不解地看他:你在说什么?
阿云嘎摇摇头,笑得眼角又堆起褶子,没了粉底地覆盖,成熟和疲倦都是那么明显。郑云龙看见后心底又升腾起爱的情绪,他不由得想到采访时自己所担起的责任。这份感情多么因时而变,比如阿云嘎站在聚光灯前,郑云龙只觉得骄傲,没有了那份怀揣着爱的怜悯;又比如阿云嘎此时褪下华服,疲倦到无力掩饰沧桑,周身气度弱了下去,狼王落难,眉骨下的眼睛平静温柔,叫嚣着索郑云龙的吻。
这是爱。郑云龙想。
所有以为这是爱的人若是将一切事情细细厘清也会搞不明白到底是不是爱。阿云嘎没有想过,他只想拥有郑云龙,想把小猫关在柔软温暖的小房子里一起晒日光灯。可当他想把郑云龙纳入自己的人生时,发现人生早已没有空地。阿云嘎有些难过,但郑云龙的陪伴削减了这份难过。爱是可以通过别的方式弥补的,况且是这种掺杂了不知多少水分杂质的爱。
如果这是爱的话。
如果这是爱,那么郑云龙阿云嘎就是相爱的。相爱的人该在一起吗?这要看相爱的人是怎样想。首先,阿云嘎要知道郑云龙是爱他的,郑云龙也如是。可他们对彼此的爱太具有迷惑性,十年如此,一份爱可以持续十年吗?他们不敢妄下定论。爱的人总是脆弱,为了把一切伤害降到最低就去怯懦。
况且要做的事太多太长,爱情永远不会是他们人生的第一顺位。
郑云龙可以干脆的接受缺憾,用音乐剧填满自己。只要有酒,有猫,有地暖,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他尽情享受当下,在落雪的湖边与阿云嘎共度半个黑夜,聊天长地短,聊人情世故,聊完十年又一遍,酝酿着无趣的幸福。
是啊,平缓无趣。
理想,热爱,挚友,家人,都是必需品。两人走到现在,已经足够圆满。有些空荡荡的失落在某时某刻泛滥也是无奈吧。这些说不说得上是人生必经的磨折呢?或许吧。
阿云嘎珍藏着因郑云龙模糊的十年,那些记忆混乱不清却让他清晰地感到幸福,阿云嘎想一直拥有下去,一直拥有且无代价。看,多么功利一个男人,像一匹狼守护自己的领域分毫不让。可他又那么单纯,抛去薄薄的一层世人衣裳,内里还是一颗孩子般执着的心,这颗心为了活下去重重设防,把一切规划得井井有条。只是当时年轻,阿云嘎不知道之后会有爱——暂且这样称呼——这种奇怪的情愫。所以呢?所以他看向郑云龙。
他如果知道郑云龙仅仅是把爱看得淡薄,他如果知道郑云龙为了躲避风险于是腰斩了爱,阿云嘎会不会明白原来两人是相爱的?可明白了又有什么用?我们已经在相爱的前提下讨论了利弊得失,除却相爱不能的风险,这也是一桩不划算的买卖,至少在阿云嘎的算计里是这样的。两人都不会为了一腔莫名的感情而义无反顾,他们都太成熟,成熟到开始渐渐向孩子靠拢。大悲大喜只在酒精的催化下才浮出情绪之海,长大的千万种变化,终究回不到少年。
就把堵塞在心中难以言说的情意化成紧密拥抱,在千万人注目,在星海中相拥。
如果我们真的相知,你会不会试着抛弃一切走向我?
如果我们真的相知,你会不会宽容我的胆怯,我的懦弱,我的爱而不求?
如果我们真的相知,我也会不舍得要你抛弃一切,陪我入风雪。
如果我们真的相知,我也愿意包容你所有,无论爱与否。
爱就是这样奇奇怪怪令人糊涂的东西,他们携手走过大半人生,亲吻了,拥抱了。发丝交缠,四目流转。如今要奔向各自前程,往后交集,也是抽烟喝酒谈笑风生,唱首歌演场戏,借别人的角色聊聊已成余烬的爱意。离席间推杯换盏,说的是两个男人,两个家庭。
还有山长水远,千万珍重。
完啦,一点不成熟的想法。感谢您能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