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只拒绝定义的猫

读故事“被钉在地球上的男人”

在东京都心的某间居酒屋,我遇见西装革履的自己。他解下爱马仕领带时,露出被金属袖扣磨出茧子的手腕。"他们叫我成功人士",他晃着威士忌酒杯苦笑,"可我怎么总在末班电车上数着站名,害怕回到空荡荡的公寓?"而在冲绳渔村的防波堤上,晒得黝黑的"我"正修补渔网,被海盐侵蚀的指节间缠绕着尼龙线,却笑着指给我看天边的火烧云:今早捕到的青花鱼,够请整个町内会喝酒啦。

十年间与无数个自己相遇,逐渐拼凑出关于人生真相的拼图。那个靠股票暴富却终日惶然的"我",在逃离前曾死死攥住我的衣袖:"知道吗?钱堆得越高,越能看清底下埋着多少失眠的夜晚。"而每天在河岸发呆的流浪汉分身,教会我用三块石头搭出能引来翠鸟的小祭坛。我们总在丈量成功的标尺,却忘了幸福像只狡黠的猫,总爱蜷缩在世俗标准之外的温暖角落。

建筑工人"我"的安全帽里贴着女儿画的向日葵,他说混凝土的气味和女儿用的蜡笔香很像;主妇"我"的围裙口袋装满落叶,要给孩子拼贴秋天的童话。这些被宏大叙事忽略的碎片,在某个加班的雨夜或清晨的厨房里,突然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就像在公园长椅相遇的忧郁分身,听完所有平行人生的故事后,突然指着爬过椅脚的蚂蚁说:"你看,它们搬着面包屑的样子,像不像在举行凯旋仪式?"

深夜的电车玻璃映出无数张相似的脸,那些西装革履或衣衫褴褛的倒影,都在用不同声部哼唱同一支乡愁。流浪猫分身的"我"抱着新生的小猫告诉我,他读懂了每声猫叫里的九种情绪;而企业高管的"我"偷偷资助着地下乐团,说每当听见吉他声就像触摸到二十岁的心跳。原来真正的成功,是能在现实与理想之间架起隐秘的桥;而终极的幸福,不过是允许自己成为漏进世俗缝隙的那缕光。

此刻暮色中的隅田川,十万朵樱花正在不同时空飘落。有的落在高级和服的绸缎上,有的坠入流浪汉的铝饭盒,有的轻轻停在小猫湿润的鼻尖。所有平行世界的"我"突然同时抬头,看见花瓣里浮现出相同的答案——当生命不再需要勋章来证明重量,当存在本身已成为庆祝的理由,我们终将在各自选择的坐标上,成为幸福最完美的定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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