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风和日丽,阳光正好。我悠哉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阳光让人懒洋洋,也让人的心情舒适,宁静淡然。
在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红灯亮着。大家停步驻足,几乎都在低头开手机。远远的传来了让人听不清楚的声音。看见车辆从前方驶来的时候,都明白了那吵闹的声音是广告声,抬眼望去是像五菱宏光的车,上面拉着横幅,上面写着在什么地方,什么马戏团表演。后面还跟着个货车人,宽阔的车尾被巨大的铁笼占据,里面有山羊,熊,狮子,它们都毫无意外的被套着手腕粗的铁链。
记忆袭来,这就是我之前看的动物们。再次看见不免感到心里有一些荒凉,那是一种对它们命运的不忍心以及同情。
那天同学邀我去看马戏团表演,第一反应是现在还有这种表演?她很肯定的回答。她一个宝妈,她如今的世界或多或少与我已经有些不同了。我想到多么可怜的动物,在人类因为金钱利益的驱使下,开始了它们悲惨的一生。在暴力的威逼和食物的诱惑下,它们那里还记得自己本该的样子,只是在笼子里供人悦乐度过一生。
我并不想去看那种动物表演,看的人少了,马戏团不盈利了,是不是它们就可以重获自由?但我想我也或许也只是表面仁义而已,因为我还是去了,去亲眼看了它们滑稽又凄惨的样子。
原因是朋友说小时候没见过,现在可以去看看见识一下,刚好带上她四岁的儿子去看看。票价很便宜,仅仅二十元,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二十元不值一提。而小朋友半价。
终究是因为儿时从未见过,这个几个字动摇了。
我对马戏团这个几个字的记忆还停留在我那幼小贫瘠却又对世界充满好奇的童年。童年时代的我对一切都是那么好奇,记得那一年有马戏团来我在的小县城。那年我还在上小学,大概是四五年级的样子,周围很多同学都在讨论,甚至比我小的邻家弟弟,在给我形容蟒蛇的时候,也是眉飞色舞的,他很大很大的,它的身子缠满了树上,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回家之后,热烈讨论的话题一直都是马戏团。有的同学先去看了在描述的时候神情飞扬,眉语之间还给人一个骄傲之感。后去的同学也是在第二天来校之后激情描述。
我是没有发言权的,这个时候的我,只是坐在一旁,沉默而认真的听着。努力的通过他们的描述中在想象着那没有见过的场面,仿佛这样可以窥见些许那神秘的表演,内心也是在期待着自己亲眼去见证的时刻。
幼时家贫,父母是不大许我和妹妹在这些事物上来花费金钱,对他们来说浪费。明白自己的家境,也知道与父母说后的大概结局。但那时候所有的话题都在围绕马戏团,学生时代我们怎么可能不动心。哪怕知道父母可能不会同意,但心里仍是抱着一丝希望去与母亲诉说。
果然母亲拒绝了,一是不想为这种表演花钱,二是忙于生计时间紧迫。不想挤出时间来带孩子们去,耽误自己的活计。
被拒绝之后去学校里,在课桌上坐着,同学们仍热在热烈讨论着,每个人最喜欢什么表演,理由是什么,大家都讨论的很开心。我更沉默了,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没有去看过而我也不会去看。我隐约觉得自己和昨天的自己不一样了,好像隐隐有些难过的情绪在往下坠。长大后才知道,那种情绪原来有一个形容词叫自卑。
过了几天之后妈妈突然同意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差点高兴的蹦了起来。欢欣的期待着母亲休息的那个下午,内心激动的盼望着。终于妈妈骑车载着我和妹妹出发,可我们半天找不到终点,几经打听才知道那些马戏团昨天就搬走了。兴致昂扬的来,坐在车上风都是开心的,回家的时候对这一切已经失去了兴趣了,被失落感塞满了胸腔。期待了很久的事物,也希望下一次在她们讨论动物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加入,发表自己的想法,但那些都是我期盼会发生的事情。现实往往与人类的期待背道而驰。一天,仅仅只是一天,心里后悔为什么昨天没有来。开始有无数个想法冒出来,如果马戏团在多待一天。如果.....可惜的是世上没有如果。
不知道能不能用遗憾来形容,但确实很失落。算是孩童时代的一种不完满。你说怪家长吗?不可能的,父母的艰辛不是我们能体会的。家里清贫,母亲每日也要上班,去看动物园也要花钱,她能抽出时间带我和妹妹去,这已经是最伟大的母爱了,父亲已经是忙的整日不见人影,只为了那一份家人的温饱。
只能说时间作弄人,在我们这座小县城里热热闹闹开了快一个月的马戏团,却在我们去的前一天离开了也许是命运既定的事。虽然为此难过懊恼过几天,但它仍然过去的很快。可能童年的治愈力强,能够记得大多是开心的事情以及让自己记忆深刻的这个事情。这个让我不开心的事情我忘记的很快,因为马戏团离开了,同学们的话题也就变了。它只是我童年时代的一个小小插曲而已。就像丢进河里的石头,溅起的水花再大,也不过是一瞬的事情。
去的路上朋友一直在催促我快一些,她已经先去占了前排的位置留给我。等我到的时候马戏团已经开始了,刚好是吊环的舞蹈表演,小姐姐样貌看起来并不出彩,但是等她上环的时候,音乐灯光随之而变,轻松坐在了吊环之上,动作流利又潇洒,加上优美的肌肉线条,很是一种视觉享受。此刻的心情还是很期待的。
看这种表演当然少不了小朋友,我才发现原来小朋友都是坐在最前面的,他们的小凳子绕了舞台一圈,大家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全场鼓掌声最大的也是他们。他们很是积极活跃,十分捧场。我想象着如果是幼时的自己应该也是坐在那里兴高采烈的看着表演,一定是十分认真的看着表演。因为那时候的我有这种机会一定,十分珍惜,也是分外高兴的。
去看马戏团的表演是小时候很期待的事情,可是当我真正亲眼看见过时也不像想象中那么美好。或许成年后看世界的眼光变得不一样,角度不一样,看到的世界更为多元化。当舞蹈表演结束小朋友们在为狮子的出场和表演惊呼时,对这一切感到新奇震惊时,更吸引我注意的是表演者手里的塑料棍,棍子碰一下,狮子就开始下一个动作,走了两圈,竟让一个森林之王气喘吁吁。
其实刚一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那两只狮子了,灯光耀眼,更吵闹的是音乐和孩童们的欢呼声,一个正常人尚且觉得刺耳,可那两只大猫咪,睡的不闻窗外事。森林之王的听觉该是多灵敏,它们却在其中毫无反应。
不禁让人感慨抵制动物表演,不知道大猫咪们从出生开始过上了什么样的生活,棍棒是少不了的,饥饿更是逃不过的的。反抗天性过程定然是不好受,漫长又痛苦。
那只会翻跟斗的小熊脖子上有厚厚的铁链,完成一个表演之后就给它一点吃的,它从一开始的明显不想配合,十分不情愿,到主动表演,只是因为表演者喂了它几个樱桃,我想那几个樱桃都不够它塞牙缝的。它但却当做人间至味,早已没有熊族的气魄,化身成为了人类卑微的奴仆,被毫无人性的奴役着。
小熊上场时,孩子们的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我看到前面正在欢声笑语的孩童。很羡慕他们,只有他们的世界非黑即白,怎么能不算是快乐呢?而我清晰的感知到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根本高兴不起来。
看着不会说话动物,它们的痛苦无法呐喊,为了一口吃食反抗天性都可以,心里有些后悔来这里看表演。因为这些表演让我心里难受,我为那些被束缚的动物,被剥夺自由的它们而悲伤。
本是想来看看自己缺失的童年,看着开心惊呼的小朋友们,我清晰的意识到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了。我只感到难过,没有丝毫的快乐。远去的童年是真的回不来了,随之远去的还有童年的纯真和不知世事的欢声笑语。我真的十分羡慕笑颜灿烂的他们,我也把童年的自己留给你们,幻想着七八九岁的自己也在那里开怀大笑着,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
后来我实在不忍看下去便退了场,一同退场的还有年幼的我。现在只剩成年的我了,我已经是个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