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我去了趟清河村,打算去看看多年未见的八十多岁的老姑。
记忆中的清河村旁,那宽阔清澈的溪流及桥边柳荫摇曳的旧景,已被零落的几栋楼房和各种菓树所取代。
小时候的姑家村庄景象及姑家住迹完全没了踪影。
我只好凭着记忆中的姑家孩子们的名字——大表兄利民,二表弟利国,三表弟利军,四表弟利团打问一下。
车子刚走进寂静的村子,就看到在树荫及楼房间三间矮小的瓦房小院里在办丧事,乱轰轰的几个穿孝服的人里外忙碌着。
其间几个张牙舞爪的人恶狠狠地咒骂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疯子。其中有一个人正对他大打出手。只见被拳打脚踢满脸血迹模糊的疯子,从地上爬起来冲出人围,径直的向着逐渐停稳了车子的我们跑过来。使的我们根本来不及躲闪,一下子摔在了我们车子的前面。
紧接着,我看到了几个我似曾相识的人——我的表兄利民,表弟利国,还有利团,他们个个怒形于色!
我胆颤心惊的下了车,来到车前,看到倒在地上满身污垢的老人,我有些惊慌失措,“这位老人是谁啊?是怎么回事这是?……”
我俯下身子看着遍体鳞伤,满脸血迹的老人大声喊道,然后,对着似曾相识的表兄弟们“你们是不是利民利国兄弟们?……”
“我们?……我是利民!你们是谁?……不用套近乎,说的再好听,这次你们触犯了法律也要赔偿!”那个刚刚打完人张着大嘴巴,怒气未消的“利民”边走边恶狠狠的回答。
“可我们却一动没动啊!这人明明就是你们打成这样的!利民哥!他是谁啊?”我以牙还牙的质问道。
“你……你是?……”利民哥顿时,慌然大悟,非常尴尬的说,“不好意思啊表弟,咱们几十年没有联系了我真的没有认出你来,”接着他便崩出哭声:“对不起,表弟!我娘她已经走了,今天出殡,因为没我舅了,你们离这里又太远,就没给你们打电话……这个疯子小利军说什么也不愿意送她老人家一程!所以我才打的他。我打死他的心都有!我娘生前可是最疼他的啊!他真的不如死掉!这几年可让他丟死了!……”
我注视着眼前这个疯子一样的老人——我的三表弟利军,还没有五十岁啊!却像六七十岁的人。
利民的话,我一点也听不进去,脑海里总浮现出三表弟年轻时当军人时的模样。——那个当年英俊潇洒的军官形象怎么会成这种模样的?我叹息着问了一声,“我听说他当初已经被师长的女儿看上了。怎么又落到如此地步?”我的心酸酸的在隐隐作痛……
“说来话长,甭提了……”利民摆着手说。
“利民!该待二堂席了!快看看还有落下的客人没有!”主事人过来喊道。
随着主事者的一声令下我们走进了灵堂场。
原本是来看姑并与姑聊聊过去的事情,没曾想姑已与我阴阳两隔,没等走进她的灵堂,我已悲痛万分,气不成声,止不住的泪流满面便大哭起来……
……
下午,姑被安葬完毕。一些客人都走了。整个葬礼过程,利军一直没有露面,更没吃过一口饭。
我想找到他给他打个招呼再回去。尽管他已经混成乞丐一样的疯子。
尽管利民兄弟们并不情愿我见他。仿佛怕我知道后对他们有所不利。但他们还是带我在附近的一个上了锁的猪圈大院里找到了他。
利民哥给我开了锁便忙去了。他们的一个本家陪着我。
利军住在了两间没有窗户的猪住过的不到两米高的瓦房里。躺在一张四条腿的小木床上
他的年轻的本家随便给利军端来了人们吃过的杂菜。
他听到我们的到来,便惊慌失措的坐了起来。惺忪的眼睛直愣愣的透着点畏惧的神色。
“你还没吃饭吧?你为什么不去送你妈最后一程?”我问他。
他没有回答,只是神经兮兮的露出狰狞的傻笑。
脸上仿佛洗过了。“你吃饭吧。”我对他说。他依然没有说话,也不吃饭。我问他“你靠什么活着呢?”
他还是不理我。仿佛很焦躁不安的样子。我递给五百块钱。他才要伸手接,立刻又把手缩了回去说什么也不肯要。眼看就要发脾气撕掉了。
“我们出去吧”他的本家说,“你给了他,也得让他们的兄弟们要去。你是不知道,他们对他这个弟弟有多狠,自从利军因受刺激落魄后,谁都拿他不当人待。经常几天不吃一顿饭。每天他自己除了白开水煮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们个个都住着高楼大厦,并为孩子在城里买了房……其实,刚才他被打的原因是嫌他出来在众人面前丢他们的人。”
我听了之后别有一番滋味……
想当初,他可是他们兄弟几个的骄傲啊!不仅人长的帅,他还特别聪明。
参军不足一年就被重用在师长身边,两年以后又被其女儿爱上并发展成恋人。
一次偶然的与其恋人私下照了个相,被人发现并举报,没多久部队借故便打发他回家
之后与恋人一直音讯全无。
他曾三番五次去部队打听恋人女兵的消息。每次都是失落而归。
好多女孩看上他并介绍给他,他拧死不要。身上一直带着他与初恋女兵的合照。
他本可以是个做大事,有大出息的人,只因 自不量力,被情所困对不该爱的人太执着。造成了一奶同胞都视其为耻的下场,怨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