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在另一座城市定居后,你还会回来吗?”
“我想不会了。”
我们像散落在茫茫大海的只只小船,一个浪头翻过,有的沉入海底,有的孤零零游荡,有的早已不知去往何方。曾经多么轰轰烈烈,终会归于平静,就像迷恋游乐场过山车的刺激,万圣节的狂欢,肾上腺素不会持续飙升,那些飙升的瞬间,就叫做青春啊。
如果每一段感情都不会遭遇分离,多好。
荔枝是典型的南方妹子,包括读书在内在北京待了八年,经常自嘲自己是一个嫁不出去的大龄单身女青年。每到过年都会和我们抱怨,家里七大姑八大姨肯定又安排了一大波相亲,排队等着她回家。荔枝相亲无数,但是还没有遇到心目中的那个他,不是眼光高,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没有心动的感觉,连继续交往的欲望都没有,想想一辈子要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简直是绝望。“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嫁出去了”,荔枝说,“也许我要和你耗在这里一辈子,你可不要嫌我烦啊!”“当然不会!”
没想到这次回来,荔枝突然说要回家了,因为准备结婚,未婚夫是家人介绍的某科级干部。买好的一堆快递还在路上,就要回南方老家了,决定的如此仓促。地铁上熙熙攘攘,还是和往常一样拥挤,透不过气,荔枝把头偏向一边,“想想突然要走,离开待了八年的地方,还真有点舍不得,骂了多少次的地铁,如果能让我再多坐几次,多好。”
还记得七月份我刚来公司,谁都不认识,培训会场的冷气开的太足,裹着长袖长裤还是冷得发抖。只有荔枝走过来,递给我一杯热水和一包感冒冲剂,柔声细语地说“快喝点药吧,或者出去走走,这里太冷了。”也许只是无心之举,却在我的心里生出了一股暖流,让我认识了这个善良的女孩。
职场里多得是一面之缘的同事,缺少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很多职场小白都被告诫过,职场不可以谈感情,不要和同事交朋友。我们两个却做了很久的朋友,可以不设防线的聊天聊地聊未来,不用因为担心什么时候说错话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她长我几岁,像一个姐姐,无论工作还是生活,无话不谈。
荔枝总在我面前说两个人要长相厮守一辈子,觉得相亲订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们都习惯了两个人嬉笑打闹,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样,总以为一切还早,来日方长,在一起的日子还很多。没想到分离来的这么突然。每个分离的时刻,眼泪总会不争气地落下来,荔枝安慰我说,“我又不是上刑场,我是去结婚,你应该为我开心啊,终于能有一个人把我这个大魔王收了,你不高兴吗。何况我都27岁了,早晚要嫁人的啊”,只是想到以后很难再见面,心里还是有种酸酸的感觉,梗在喉咙,说不出来。
很讨厌车站这个地方,这里有太多分别的故事和眼泪,一个小小的站台,就可以把两个人的距离分隔到千里之外,自此再也不见。虽然世界很小,交通很便利,但是我们都知道,此时一别,很难有机会再见面了,多的是错不开的时间和天南海北的距离。
我希望有没有我在你身边,你都一样开心。
我有一个牛逼的闪闪发光的朋友,已经成为了理学院的传奇。在职进修MBA,考到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学校。在填报志愿的时候犯了难,因为选择太多。她很想到北上广发展,但是家里父母希望她可以安安稳稳地留在本地,按部就班读完书找个好工作嫁人。
读大学时候我们有个五人帮,不管吃饭还是睡觉,总是一起行动,关系非常要好。曾经懵懂的时候憧憬过未来的样子,像电视剧里一样,五个好姐妹在同一个城市生活,下班后约个电影下午茶,工作的时候踩着精致的高跟鞋叱咤职场,生活中换上运动鞋四处打闹疯跑。所以在得知她填报志愿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提议来北京,还可以继续我们的疯癫。在外面闯荡几年再回去,现在是奋斗的年纪,想什么安逸,北京机会多啊。
可是我没有考虑过,在选择北京的背后,是她的年纪渐长的父母和尚年幼需要照顾的妹妹,我们一直都在错过一些人的陪伴,有时候无法兼顾的时候,只能狠心割舍其中一方。她很爱父母,家人生病做手术她没日没夜地在病床前守夜,短短一周瘦了一大圈;她很疼爱妹妹,把不吃零食省下来的钱都给妹妹买了零食和玩具,却笑着说自己不爱吃零食;她心里住着一位学长,三年多,学长有意留在本地发展,她想抓住最后的一个机会。因此在她选择留在本地读书的时候,我没有意外,只有一丝失落。
虽然没有机会再像从前一样,同床共枕,朝夕相处,嬉笑打闹,虽然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没有时间及时回复消息,虽然我们像异地恋一样,没办法一起看电影唱歌压马路,但是我知道,我们一直在用心维护彼此的友情,绝对不会因为距离而断了联系。想见面的时候可以开微信视频,或者打飞的来一个surprise,也互相买了很多正经不正经的礼物,像从前一样说着不着边的笑话,这是最好的选择。爱从来不应该产生束缚,爱是自由,是互相尊重彼此的选择。
以后的路上我们都会认识更多的人,或真诚或虚伪,或友好或可憎,都不稀奇。我们曾经一起,走过了很多难忘的时光,大笑地流出眼泪,伤心地痛哭失声,懊恼地捶胸顿足,邪恶地像个小黄人。在最美好的年纪认识彼此,本来就是一种幸运。虽然在陪你走到未来的路上,我食言了,但是我希望有没有我在你身边,都能一样地开心。感谢世界上这么多人,我还能认识你。
昨天看到你的照片,笑容阳光一样灿烂,我知道你有了新的生活和新的朋友。在以后的日子里,记得少喝酒少熬夜,我不再难过,因为你过得很好,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