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像块圆润通透的玉盘,更像颗稀有的珍宝,镶嵌在天上。妈妈又和我老生常谈的聊起这个富有神秘色彩的小镇――三仙湖。娘俩同坐一条春櫈,櫈脚边摆放着一个竹篮,篮子里装有五颜六色的线团,没有纳完的鞋底和一把剪刀,一把镊子。我问妈妈,月亮底下还能纳鞋底?妈妈笑着说:“可以的,不仅可以纳鞋底,月亮大的时候,还可以穿针……”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洒在船码头和湖面上的月光特别柔情,像铺了一层薄薄的白纱,整个船码头和湖面看起来好像沐浴在这温柔漂亮的月光里,美得不要不要的,好像有神仙刚驾云穿过似的……又好似自己住在仙境的样子,心里全是美的滋味。
妈妈说,她出生在这里,过去的三仙湖镇是比较热闹繁华的,虽然是个小镇,但民风淳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说它是个小镇,其实一点也不小,各行各业,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最热闹当属大码头,过去大码头是客运轮船停靠的地方。三仙湖,顾名思义,有湖的地方肯定有水,三仙湖的水乃三溪流域,属沱江下游,长江洪水倾泻南奔沦为湖泊。从这里出发可以途径茅草街,入沅水进湘江到达益阳,长沙,往上走还可以直达武汉,广州等,总之,从这里坐客船可以到达全国各地。其次就是大码头附近的菜市场了,菜农来自小镇周围,也有来得比较远的,如下柴市,中鱼口、灵官洲等,市场上琳琅满目,没有一天不是人山人海,买卖声此起彼伏,热闹不凡。儿时的味道记忆犹新,如米汤泡油条,油炸红薯粑粑,葱油饼等,那时吃面是拿牌子的,一碗面连汤带面渣子吃得干干净净还意犹未尽是常事,总感觉下面师傅不仅手艺好,火候把握也特别准,所以吃面拿牌子的人比较多,生意特别好。妈妈说,过去的三仙湖镇有小香港之称,骑马坐轿的多,大小商铺几百家。我所熟悉的就有副食品加工厂,冷作厂,弹花社、戏院(剧院),戏剧服装制作厂、印刷厂、鞭炮厂、煤店、搬运社、新华书店等,妈妈说这里住的人称为街上人,(城市人)这里的电影院是露天的,这里住的房子是连起来的,后来才搞清楚,连起来住的房子叫居民线,这种感觉讨人喜欢。尤其到了热天,家家户户把凉席,竹床搬出来摆放在门口,像从前线突击下来的部队,阵容强大,男女老少坐的坐,睡的睡,有用芭蕉扇子的,有用电风扇的,唱歌的,讲故事的热闹得很。妈妈说,其实最热闹的还是你外婆家,那时舅父年轻,思维跳跃,超前意识强,七十年代中期,不知通过什么门道弄了台黑白电视机摆放在家门口,那就是个宝贝,来看电视的人扎成了堆,都夸舅父潇洒,风光。要知道,那可是小镇第一台电视机,后来又有了第一台洗衣机,总之,舅父在小镇上创造了好几个第一。
之前小镇没有这么热闹,也没有这么繁华,妈妈说是三仙来了后,改变了这里的风水。“真有神仙吗?”我问妈妈,妈妈肯定的回答,“当然有,三仙姑的故事家喻户晓,远近闻名。老人常说,以前有白、青、花三条蟒蛇,在西林围苦行修炼,化成了三位俏丽的仙姑,个个能腾云驾雾,呼风唤雨,驱灾除病。她们隐居在湖中,经常施展灵威,为百姓救苦救难,使小镇人畜兴旺,五谷丰登。一次,三位仙姑乘船渡湖,途经汀头,突然狂风大作,湖面掀起惊涛骇浪,客船行将倾覆,船夫大惊,紧急驶船靠岸,唯三位仙姑泰然自若,亭亭玉立于船头,抽出佩剑遥指太空,瞬间风平浪静,云开日出。于是后人在此建庙,供立三尊仙姑神像,此地即取名三仙姑庙。为此,这个湖泊即称三仙湖。由湖名而得镇名。听妈妈这么一说,我半信半疑,后来查阅百度,其说法完全一致。不同的是百度上面还显示有另外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说的是古时,有刘氏三兄弟来这里斩草开荒。他们一身正气,除暴安良,惠及居民,死后为神,百姓为感其恩德,于镇北建庙,内设三尊神像,人称刘三庙。三仙湖由此而得名。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三仙湖之名声远扬,除了盛产鱼莲,于民国时期,宋子文所办“南华公司”,将其销往全国和欧美之外,就属三仙的故事最有影响了。怪不得一个小镇,庙宇就有好几座。小镇不小,面积有37平方公里,人口2.9万人。距南县县城24公里。有公路与益南公路相接,据资料显示沱江汛期时,今天的三仙湖依然还可以跑客船。
妈妈读过的老书比较多,加上几十年的社会阅历,谈不上博学多才,但很多事情对于她来讲,基本上都能说出一个道道来。她说小镇过去是跑过兵的,所谓跑兵,就是指日本鬼子来过小镇,妈妈说,那时她年龄也不大,外婆外公带着她和舅父,姨妈等,把脸用锅底灰涂黑,躲在草垛中,那些面目狰狞的日本鬼子和抗日神剧里描写的没有多少区别。讲话叽里呱啦,到处打、砸、抢的……
时光如梭,几十年昙花一现,在新时代,新文化的今天,各行各业起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小镇也一样,变得越来越精致,越来越美丽。湖面上架起了通向南北两岸的桥梁,为美化亮化环境起到了积极向前地推动作用。群众利益无小事,这不仅是桥梁,更是一根深入民心的纽带。小镇在新时代发展中接受洗礼。小镇许多居住的街上人从过去的居民线,从黑瓦红墙里搬了出来,有的搬进了政府开发的电梯房,有的搬到了县城,成为了真正的街上人。过去的巷子在时间里凝固,几十年风雨阳光的麻石路长满了青苔,戏台上依然还在唱做念打,演绎着不同的风雨人生……小镇和它的故事很美,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如诗,如画,如歌,如戏……(文/高世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