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孩子们11岁了。不知不觉间，他们在这个世间陪伴了我们11年。如果，人生到此已经度过了一半的话，这11年他们给我的欢笑，多过之前人生里的任何阶段。感谢孩子们，感谢他们的一路陪伴。
不知为什么，最近几天总想起当年怀孕时的一些事情。当年，度过了一个最热的夏天，不知道是天气真热，还是我觉得热，也或许是因为太胖了吧。
怀孕后，看过很多书，也听了医生的很多预警。据说双胞胎35周左右就可能出生，如果早产那还会更早。记得三十四五周后，每次去医院，医生都让我提前办住院手续，怕万一有什么问题，在医院好处理。我也是铁了心，坚决不住院，检查完了就赶紧回家。我相信，孩子们要出来的时候，一定会给我信息的。
那年的今天到来前的好几个星期，我就盼着他们赶紧出来，因为我好累；脚肿着，一走路就想去厕所；晚上睡觉，平躺不行，侧躺翻身又特别费劲，怎么也睡不好。可是，他们却打定了主意，跟我亲密接触到底，不到时间决不会出来。
那日，跟同事一起去做最后一次产检，已经是37周的最后一天，据说怀一个的超过37周也算正常生产了。这回，我听了医生和同事的话，终于住院了。医院的床位紧张，一开始没有床位，在一张简陋的钢丝床上，睡了很不安稳的一夜。第二天早晨，还跟老公唠叨，真的不该住院啊！老公买了肉包子，我便开吃，怀孕的人很容易饿。刚吃了一个，突然觉得肚子疼。喊来医生，检查了一下，告诉我们应该是要生了。让我们做好手术的准备，还特别问吃早餐了没有，我只好乖乖告诉他吃了一个包子，还好问题不大。于是肚子疼着，做了各种产前准备，准备11:30手术。
还记得，医生把我跟老公喊到办公室，让我们选择顺产还是剖腹产。如果顺产，因为一个胎位正，一个胎位不正，可能生下一个来，另一个还得剖；或者直接剖腹产，风险小。老公一听，胎位不正，弄不好还得剖，毫不犹豫选择了剖腹产，我也放弃了尝试顺产的想法。手术通知单上各种意外情况，让我老公签字，什么大出血，什么胎儿窘迫，这问题，那问题，我都叫不上名字来。仿佛，生娃是一场赌博，存在各种意外，意外发生，一个人就会从腰缠万贯的富豪变成身无分文的穷光蛋，然而，你又不能放弃。最终老公签了字，等着手术时间的带来。
肚子疼不是太严重，但是基本上持续着。我的临床是我同事，她早就确定了那天剖腹产，手术安排在我的前面。她从手术室出来，生了个女孩，我进去，冥冥之中就是这么巧吧。很多山盟海誓的话里，“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或许同死容易得多，而同生真的很难吧。我的儿们，轻轻松松地修来了一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小姐姐，而且还临床，这是何等的缘分哪。
手术的过程，一直清晰地记着。医生要打麻药，从腰椎的某个地方用药，感到大腿的位置一麻，麻醉算完成了。半麻，头脑异常清醒。能感受到医生在肚子上操作，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突然一阵疼起来，肚皮像是被扯着，疼得厉害，不停地被扯着。“第一个，男孩”，医生例行公事地告诉我。我也顾不上，继续感受着肚皮被扯的疼痛……“第二个，男孩”。没有惊喜，也没有厌弃，仿佛，孩子们来到这个世界，引不起手术室医生内心的哪怕一丝波澜。男孩女孩，都好，只是我好累，只想躺着睡上一觉，后来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了。病房里多了两名新成员，我的两个娃。也不记得谁抱给我看了看，皱皱巴巴，红通通的小脸，只有茶杯口那么大，一点也不像小孩子天真可爱的样子；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这可怎么区分呢？我的另一个同事，年龄跟我妈妈一样大，人特别好，专程来医院陪我生娃，全程陪同。她还特别告诉我，两个娃哪哪不一样。可是我那时候，只有浑身的不舒服，还有剧烈的肚子疼，没有精力理会这些，又沉沉睡了过去……
今天，这俩娃已经11岁了，两个阳光的大男孩，个头都比妈妈高。能安排自己的事情，妈妈不舒服时，知道照顾妈妈，承担一些家务，还会做一两个菜。和11年前的那年那日比起来，仿佛恍如隔世。就像演电影一样，病房生娃的镜头一切换，来到了“11年以后”。11年后，两个阳光的大男孩，蹦蹦跳跳、吵吵闹闹，家里满是他们的欢笑声和吵闹声，然而，我却离不开这些。
在这个美好的清晨，11年的时光里发生的事情，我突然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很奇怪，最近的几天，时不时回忆起当年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前后的事情。养娃是个大工程，且行且摸索，过后，或许就是这样吧，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但是无论如何，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是一个人值得铭记的好日子。这个日子，因了他们，而成为我人生中一个重要的大日子。
11年，我成功地混成了这个家里个头最矮的人，但是我依然快乐着。有时候，突然觉得孩子怎么什么都懂了，很诧异，还会像他们小时候似的说，妈妈不是没教过么？什么时候学会的？我会做这个很奇怪么？孩子不耐烦地回我一句。是啊，一点也不奇怪，只是老母亲内心觉得，我还没教呢，你就会了吗？
龙应台说，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我已经有了站在小路一头的感觉，看着那背影且行且远，回不过神来。但是这场人生的相逢，注定是指向分离的。孩子们从母体离开是一场分离，孩子们不吃奶了是一场分离，孩子们上幼儿园是一场分离，小学、中学、大学、结婚、生子，……，他们的背影越行越远，我永远都追不上，而且也不必追。他们的世界会越来越精彩，越来越多的事情，不必老母亲来教。我还没教过他们怎么就会了，这只是老母亲的一厢情愿吧。但是我喜欢这样的一厢情愿，哪怕只是偶尔的小心思，而且这是一个母亲独有的小心思。
祝我宝贝们生日快乐，我们一起铭记这个特别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