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门口有一位清洁工，是一个小个头的老太太，头上戴着一顶有沿的布帽子。她每天早晨7点左右在那里清扫垃圾。
有一天早晨，我听到一阵刺耳的谩骂声:"你们这些该死的，不要脸的人，天天在这里撒尿拉屎的家伙。你们的儿子会••••••"
污言秽语从这个小老太太的嘴里喷薄而出。她高声叫骂着，声音流畅宛如唱歌。平静的早晨顿时陷入一种极其不和谐的旋律中。商家有的刚开门，有的门还紧闭着。路边停满了私家车。老太太仿佛非常享受这种叫骂的生活，她悠闲地扫着，手臂的摆动应和着嘴里的骂声，好像这是自然至极的事情。
第一次听到她叫骂，我以为是有人故意乱扔垃圾。可是，仔细观察才发现周围只有她一人。看来，这儿有一大段路是归她管的，听说她在另一边的路上也是骂骂咧咧的。看起来是一位颇有名气的人啊。
从此以后，每天早晨7点，我站在路边等车，都会看到小老太太的身影。她总是用洪亮的大嗓门破口大骂，骂乱丢垃圾的，诅咒他们，骂人家祖宗十八代。她的叫骂非常有特色，语言流畅，那些话就像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也许在她心里一直存着，现在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
对生活的不满?还是对人们的仇视?她有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小时候生活在什么环境中?我有时候就会在等车间隙，揣测一下这位老太太的人生。
如果一个人处处不满，处处埋怨，处处嫉恨，她一定不会有和谐的家庭。或许在家里她不敢发言?所以在大街上找到了出气筒?没有精确的指代，她是在漫天胡骂。她也许是把积存在胸中的怒气都寄予这每天早晨的叫骂中了，这是她的功课，是她的天地，是她的自由。
劳动是光荣的，她为什么竟如此这般?她有健康的身体，四肢灵活，自食其力，多么幸运的人!可是她怎么就不愿意以另外一种方式去看待事物呢？从她恶毒的咒骂中，感受到的只有仇恨。
今天早上我正在等车，小老太太骑着三轮车来了。我近距离感受到她，她停下车，开始打扫。路边只有一辆辆私家车，商家有少数开门的。
她一手拿撮斗，一手挥动起扫把。嘴里也立刻开始了:"你们那些乱丢垃圾的，咋不用嘴在饭馆地上擦擦呢?"
扫着车旁边的垃圾，又立刻开火:"有个破车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什么都往地上丢?怎么不把你们的车丢满呢？坏蛋，哼。"
旁边有人和她搭话了，告诉她我们的城市被评上文明城市了。她不知嘟囔着什么走远了。
不过今天早上她嗓门小很多很多，话也不那么刻薄了。大约因为创建文明城市，每天有很多任务，把她给压抑的了？
我从车海中看去，她那小小的身躯正弯腰在清洁。可是我们的城已经评上文明城市了。
她还是边骂边扫。文明了地面，行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