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井中浮尸
热日炎炎的午后,林婶正在院子里发愁,从昨天下午自家院子里的水就一直打不上来。开始的时候,压水机还能勉强打上水供日常用。现在倒好,完全不出水了。
林婶骂骂咧咧的拆开压水机:这压水机三天俩头的换,自来水什么时候能修好啊?
王村正在搞新农村建设,修路建统一的水管路线使村里自来水停了一段时间。
所幸村中家家户户都有一口井。农村井水可比自来水清冽干净的多了。
“啊………”一声尖叫划破整个村子。
十几分钟后,几辆警车呼啸而至。夏子木懒洋洋的下车时,村中已经被警车包围,长长的警戒线隔绝了看热闹的村民。
夏子木回头朝车里看一眼道:邓警官,看来是个大案。
邓铭放在手中的书,揉了揉肩:小村嘛,隔壁吵个架都能引来这么多人。更何况是人命案子,当然引来大家围观咯。
说着便和夏子道一起走向了案发地点。
王村,J市一个小村庄,目前新农村建设规划乡村,主要姓氏为王姓和林姓。
报案人是村中的一名普通村民,林某,自己的老婆在使用井水的时候,发现水一直都压不上来,便叫来自己一起拆开压水机检查。不料发现压水管被堵死。俩人掀开30多斤的水泥井盖一看,井里密密麻麻的漂浮着几十块肉。
人的第一直觉,这些肉绝对不是动物肉。打水的林婶看到井上漂浮的肉块立马就尖叫起来。紧接着就晕了过去。老汉在旁边也着实吓的惊了魂,抱着一丝是有人恶作剧的心态,检查是否是猪肉之类的,却不想刚刚用棍子翻了下就翻到一个断了的人手掌。
以前村民都使用井水,但随着生活水平的提供,自来水成为主要的选择。
所以原来院中的井水就一直被闲置着。井水平时都是有厚厚的石板盖着。这俩天,村里新农村建设,自来水停供几天,所以村民使用井水的次数开始频繁。
邓铭站在院中打量着,井建在院中的偏角阴凉之地。距离正面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尸块已经被陆陆续续的打捞上来。密密麻麻的摆在阴凉的取证案布上,法医Tony正在研究着那些尸块。
林伯报完案,在警察到来之前已经把胆汁都吐出来了,警察到了后更是顾不上详细录口供就上了叫来的救护车直接去医院洗胃了。
夏子木看着院中的尸块,忍不住跟着犯恶心。要是自己喝了一天这尸体泡的水,估计连胃都不想要了吧。这家人可真够倒霉了,恐怕一辈子也都逃不开这个阴影了吧。
夏子木走到邓铭身边斩钉截铁的说:凶手和这家人有仇。
邓铭没有理会夏子木,径自走到法医Tony的面前:“有什么发现”。
Tony抬起眼睛,隔着口罩呼呼的说道:“这不是一个人的尸体”。
按照目前打捞完的尸体纹理,尸块切割程度和切割的平面度来分析,尸体最少是3个人,且这些尸块并不是三人的完整版。因为,在所有的尸块中没有找到人体的内脏,器官。就连四肢都不齐全。
唯一可以判断的是,遇害人3人,初步检验了尸块的生理特征,判断其中2位为男性,一位女性。
邓铭皱了皱眉头,这种杀人抛尸的方法实在太过于血腥了,这样血腥的场面居然出现在偏远宁静的村庄里。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这种小村庄的人大都是老实本分,又胆子小的人,平时吵架厉害,但动起手来却是很少见的。
李局在局里给大家召开了紧急会议。市里对这次案件表示高度重视,这算是J市自新中国成立以来发生最大的案件了。
一次尸体三人,并且还有尸块未找到。最最关键的是,现场打捞中没有一个头颅。所以暂时还没办法确认死者身份。
大家拿到从现场取证的照片和最新的尸体报告,都倒吸一口凉气。不得不说,凶手绝对是一个心理变态。
因为没有找到头颅,所以只能通过DNA确定死者身份。但这需要一点时间。
从Tony的最新尸检报告中可以确定受害人死亡时间在3天前,俩位男性,一位女性。三人年纪相仿,大概在27至30周岁左右。
其中一位男性腹部的尸块上有明显的疤痕,伤疤见证结果显示形成的时间已经有接近20年了。这是一个可以确认死者身份的线索。
女性的生理器官全部都没有在现场搜索到。但在找到的右手上寻到一丝的线索,食指的指甲是灰指甲,但仅此一根手指。因此平时都会涂指甲油盖住。并且没有戴戒指的痕迹,初步可以推测,这位女性是一位非常在意自己美貌的女子,且可能为单身。
受害人被分尸后,尸块被泡入水中,将血水处理干净后才进行运输。尸块还曾被冰冻过,冰冻时间很短,大概是在运输的过程中使用到冰块。
李局留下3位警官在村中一一排查,看是否能找到受害人的头颅和其他尸块。
李局将投影仪关闭,抬了抬头:大伙,打起精神来,市长已经下达命令了,要我们在一周之内必须破案。这起案件已经引起村民和市民极大的恐慌了。近几年我们市一直在建设最具魅力城市。现在,这无疑是极度在损坏我们的形象。
众人听的有点情绪低落,大家干警察这么多年了,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案子。就算不是为了城市形象,也没办法允许一个这样的恶魔生活在自己的周围吧。
李局顿了顿,艰难的喝了口茶水,显然也是还在震惊中。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这次案子,就由邓铭主要负责,邓铭,你刚刚从国外学习回来,正好也能从其他角度去发现更多的线索。务必争取5天就破案。
邓铭抬头看了看李局,没有说话。
其实这样血腥的案子,自己在外市任职时遇到过一次,凶手就是心理受过剧烈创伤的。只要找到死者的共同点---能够吸引凶手的共同点,破案并不是很困难。
更何况凶手是在同时将3人杀害,显然不是普通的随机挑选,这带着强烈的复仇意味,所以,并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只不过是被仇恨迷失心智的人。
而死者三人之间一定有联系,甚至是认识的朋友。他们共同触犯了凶手,逼着凶手心理崩溃最后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邓铭回到局里就让小陈查了最近一周失踪的人口。但是,奇怪的是,最近一周内没有上报的失踪人口。
是什么人能再消失了一周以后都不会引起亲人好友的关注?
年纪在30岁左右且可能为单身的女性,理论上应该已经形成了固定的朋友圈,除非这个人非常孤僻或者一直独来独往。
那么另外俩位男性呢?是否也是单身?职业?
邓铭想着这些不由的出神,也没有听到局长的问话。倒是夏子木反应过来,立马推了推邓铭,然后嬉皮笑脸的对着局长立下军令状:放心吧,一周之内一定破案。
在看看邓铭,慢慢在沉思中回过神,看一眼紧绷着微微有些恼怒的局长,下意识的也点了点头。
局长的脸色这才稍微得到缓和,继续道:小夏,你别老在这给我耍滑头,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了。说着,脸上有微怒起来,顿了顿,把眼神再次朝向邓铭道:对了,这次的案子,市里的新闻社主动提出想及时报告最新的案子,以便稳定市民的心。上头也答应了,所以,你自己看着办,你应该要……..
局长还想继续往下说的,但是邓铭突然间像想起了什么事情,急冲冲的起身后朝会议室外奔去。只剩下欲言又止的李局。
夏子木看着局长把眼神飘向了自己,也立马站起来赔笑道:局长,我去看看邓哥想起了什么。说着也跟着跑开了。
邓铭突然起身是因为,三位受害人都被抛尸在王村,且被报复性的抛尸在林婶家中,这就意味着,三位受害人和王村有联系,甚至和林婶有联系。
且他们失踪一个星期都没有人找,就算没有亲人朋友,但如果在上班的话,工作的地方也是会有人好奇失踪吧?这些都只能证明,受害者很有可能没有工作,至少不是在有正规的管理制度的公司上班。
一个30岁左右,很可能全是单身的,且没有正规工作,还和王村林婶有联系的人,并同时和林婶一起得罪了凶手的人,绝对不多。
也许,从林婶那里就能做快知道受害人的身份以及找到他们受害的共同点。
而林婶因为受不了刺激,直接晕过去,现在还在医院洗胃。警察对她丈夫的审问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任谁只要一想到喝了那些井水也没办法做好不反胃吧?所以,动了恻隐之心,选择稍后在详细询问。
邓铭冲出警局,夏子木在后面一边追赶一边喊着:邓铭,你是见鬼了吗?
走在警局大厅,邓铭迎面撞上一个人,小小的身板被加速前进的邓铭撞的直接倒地。邓铭朝着地上的吃痛的人匆匆的说了句对不起就朝外面警车奔去。
地上的人揉着自己的胳膊,痛苦不堪的说:现在的警察都这么勇猛了吗?
后面的夏子木刚好看到这一幕,不好意思的扶起地上的人,代邓铭赔罪。
“没关系,我叫罗佳文。市里新闻社的,负责最新井底分尸案的新闻追踪报道。你叫我小罗就好了。”
“哦,你就是那个记者啊,没事吧?没事就赶紧跟上刚刚撞你的警官,他这样急冲冲,肯定是发现新线索了.”
说罢,也不理会还在拍身上的灰尘的罗佳文就拉着她去追邓铭。
只可惜刚追到门口,邓铭已经开着警车呼啸而过。
夏子木忍不住的骂了一声娘:“这小子,又丢下我。”
身边的罗佳文,看着呼啸而过的警车,火速的拉起夏子木:“走,我开了车来,赶紧跟上。”
夏子木和罗佳文火速的上了一辆甲壳虫。幸好,刚出警局的第一个路口邓铭就遇上了红绿灯,此时正在前排,让夏子目和罗佳文给追上了。
趁着等着红绿灯的空隙,夏子木观察了旁边的记者同志。
罗佳文一脸专注的握着方向盘,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的警车。不错,这是一个记者对新闻追踪表现的极度认真的姿态。
虽然她睫毛细长,眼睛很大,皮肤白皙。但是全身上下干巴巴的瘦。第一眼看着她,你是想不到她是个女孩子,一头细碎的短发,平坦的胸部,和雷厉风行的气派,穿着一件宽松的蓝色格子衬衣和一条白色的休闲裤。身上斜跨这一个摄影包。
对了,白裤也在提醒旁观者,她是一个女生,因为没有男生能穿一条这么干净的白裤子出门。
罗佳文显然也注意到夏子目打量的目光,她没有扭头看夏子木,只是突然发动了车,像一只狩猎的豹子一样追上了邓铭的警车。
15分钟后,俩辆车子停在了,市第一人民医院门口。
2.
浮出水面的身份
负责审问林婶一家人的警官在电话里,已经将基本对林婶一家基本的情况和邓铭说了一遍。邓铭一遍挂断电话一遍已经走到林婶的病房前。
从中午送到医院不过4个小时,这一家人显然还在噩梦中没有醒来,听护士说,现在林婶都不愿意回自己的家。
好吧,看来审问的方式尽量不要再提到尸块的字眼。
邓铭走到林婶前,这是一个中年发福的妇女,黄而黑的皮肤显示着她平时劳作的辛苦,邓铭看着林婶温和的笑了笑。
旁边坐着她的男人,同样的目光有些呆滞,正在和林婶商量着准备回家的事。神情有些唯唯诺诺的说着:“人也没事,只是受了惊吓,再住院也没必要。”
看着林婶嘟着的嘴和越来越阴沉的脸,声音也不自主的越来越小。看来这家人的当家人显然是这位林婶。
邓铭笑笑的朝林婶摆了摆身体,然后笑着说:你好
林婶早就注意到进来的人,只是一时没有心情看他人。这时抬眼看了看进来的邓铭,文质彬彬,头发清爽,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和洗的干净的牛仔裤,瞬间给人很好的印象。
这倒让自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心里竟然觉得舒服了一些。只可惜,儿子目前还在外地工作,平时非常忙,下午老头子打得电话也没时间接。这点事虽然没有必要惊动他回家,但是此刻还是想着儿子要是在身边就好了。
心里想着又难受了一点,抬头看着来人:“你是哪个?”
邓铭把警察证件给她看下:我只是来看看您。
“哦,那你坐那吧”说着用嘴努了努旁边的凳子。
这个时候夏子木和罗佳文也进来了。林婶这次则好奇的看了看这俩个风尘仆仆的人。夏子木看着坐在床边的邓铭立马回过神道:我们是他朋友,一起过来看看您。
说着就拉着罗佳文往前凑,夏子木嬉皮笑脸的模样马上就和人混了个熟,罗佳文也表现的很大方,毕竟是记者,擅长和新闻当事人打交道。
邓铭开始进入了正题:“林婶,我想问问你,最近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呢?”
罗佳文没想到邓铭会这么直接就进入主题,果然是很注重效率啊。
而神奇的是林婶居然一点也没排斥的,立即回答道:“没有啊,我这脾气是火爆,但是平时邻里邻居的都知道,很多事都不计较也吵不起来。就是上个月,我家稻田的水被王老三截走了,我和他站在田埂上对骂了几句。莫不是这个王老二报复我吧?”
邓铭扶额继续道:“除了这个呢?还有别的吗?有没有发生过一件非常重大的事,让别人对你记仇。”
林婶低头想了想,眼神慌乱的左右闪烁了一下,但马上又摇头:“不可能的,我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啊,警察同志。”
“那你是否认识3个年纪相仿,都在30来岁的,且还没有结婚的年轻人?其中还有一位是女的”
“3个?30岁没有结婚的?没有吧,我们村里都是25岁左右就结婚了。除了王军家的傻小子,再来,就是我那固执的儿子了。”
“你儿子?你儿子叫什么?对了,你儿子今天怎么没有来?”
“他叫林平,在Z市工作,平时忙的很,下午老伴打了一个电话没有接,怕打扰他工作就没有再打了。”
“哦,那他做什么工作?”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搞电脑的。他平时并不和我们讲工作上的事,再说了,讲了我们也不清楚。”
“那你们最近一次通话是什么时候?”
“有3、4天了吧?他平时都不主动和我们俩个老人联系的,但我们俩个老的没事想儿子的时候就会给他打电话,他有时候接有时候不接的。”
“哦”邓铭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心中有了一个怀疑:“你儿子的腹部是不是有一块伤疤?”。
“是的,小时候上山干活的时候弄的,怎么啦,对了,你怎么知道啊?不是,警官,你干嘛一直问我儿子啊?”
“哦,没事,我只是好奇顺便了解下。”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我儿子在外面得罪什么人了呢,唉!你说你们,问个问题都能跑偏题。那个凶手你可要抓住他,太没人性了,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林婶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邓铭眉头皱起打断了林婶的话:“如果,你想起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什么人,就给我打电话。”说着给林婶放了一张名片,然后站起来朝外走了去。
夏子木和罗佳文也赶紧跟着走出去。
邓铭拨通了局里的电话:“其他尸块找到了吗?”
“没有”
“那死者身份呢?“
“其中有一位男性死者初步怀疑是,王村王军的儿子王小东,王小东是个智力缺陷者,母亲早亡,父亲七八年前找了一个相好,平时父亲总是在相好那边,很少管王小东,王小东负责看守王村后山的果树和一些牛羊,平时和父亲四五天不见也是有的,案发后,王军回家找王小东,一直没有找到,就向还在留守的警官求助。但死者是不是王小东还要等DNA报告出来才能确认。”警官在电话里呼呼的说道。
“可以继续查王小东,但是重点查一下林平,林婶的儿子,死者之一很有可能是他。”
“哦,好的。”
邓铭挂完电话,拨打了从林婶那里要来的林平的电话,电话正常,就是没人接听。
迎面走来的夏子木说:“不用打了,刚刚我已经让Z市同事查了林平了。林平在Z市西区家具城做电商代理,就是开网店,平时顾客只要在网上下单,林平在根据型号要求对应的厂家发货,自己赚中间的差价,只要你善于经营网络销售,这就是一个没有风险且收入不菲的行业。所以,林平就算三四天不出门也不会引起周围人的奇怪。”
邓铭听完后点点头,目光落在旁边的罗佳文身上。罗佳文立马给了一个大大的微笑说道:“我是新闻社的罗佳文,负责这次追踪报道,以后叫我小文就好了。”
邓铭神会的点点头。和记者一起办案不是第一次,往常接触的记者大多都是急哄哄,恨不得立马挖出案子的真相,想罗佳文这样气定神闲的气质倒是不多见。这是一个聪明且冷静的姑娘。这样也为自己省去不少麻烦。
三人驱车来到了Z市,按照警局提供的线索来到了林平住的地方。
一栋普通的居民楼,这种楼房平常都是出租给周围务工或做小生意的人,水泥楼道有点狭小和灰暗。林平住在5楼501室。
三人敲了敲门,门里没有声音。邓铭选择破门而入。
进入房内,刺鼻的食物腐败气味让三人人不由皱了皱眉。
这是一个一房一厅室格局,客厅茶几上的粉条和一大碗麻辣烫已经腐烂,正值夏季,吸引无数苍蝇聚之。垃圾箱子里堆满了用过的食物盒子和酒瓶。屋内主人最少有3天左右不在这房间,这和受害人死亡时间正好相符。
邓铭仔细闻了闻,房间内并没有尸臭或者血腥味,打开房门,床上的被子凌乱,房间也没人。但是床头柜上有一只手机连着数据线正充着电。邓铭试着拨打了林平的电话。
手机响了,但是是静音。邓铭挂了电话,电话上面显示未接电话15个。
邓铭带上取证手套,拿起床头的手机仔细检查了一下,有2个电话是自己拨打的,有一个存的是妈妈,应该是林婶打的,10个是存了各种名字的厂商,另外2个没有名字属于可疑号码。
夏子目走到邓铭身边说道:“房间没有打斗痕迹,房间只有一个人的脚印。”
邓铭指着手机上俩个号码:“把这俩个号码查一查。”
初步只能推断林平失踪,这件房间显然不能作为杀人现场,所以只是匆匆的给当地警官报了案。罗佳文在拍现场的照片,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垃圾。这家伙倒是替他们把现场取证的照片拍齐了。
邓铭皱着眉头看着房间。
这里不是案发现场,那真正的案发现场又在哪里?
邓铭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手机,手机连着数据线保持充电状态,也许是因为林平的工作关系和父母较频繁的联系,凶手并不希望别人知道林平已经失踪了。而静音是为了防止频繁的客服电话会骚扰到附近的邻居。
邓铭看着这样的手机,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
邓铭胡乱的想着。
罗佳文突然指着茶几上一本杂志说:这个林平是钟锋的粉丝吗?
茶几上果然零零散散的放了很多报纸,有一本杂志,杂志上翻到了一页关于明星的新闻上。
邓铭迷茫的看了杂志上的明星,有一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到底是谁,罗佳文好像看出来邓铭的困惑,解释道:
“钟锋,一个三流明星,在几部大电影里演了一些小人物,让他名气大起来的是,长期的桃色新闻和上个月醉酒驾车逃逸新闻。但据圈内内部消息,他好像是J市副市长的儿子,而且,长期和J市富豪之女王满保持暧昧关系。”
邓铭刚想说什么,电话响起来了,是局里队长的电话。
“DNA比对出来了,林平的确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那王小东呢?”
邓铭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浮现了林婶的样子,尸体里有一个是她的儿子,邓铭忍不住也反胃了一下。
“不是,另外俩个是钟锋和王满。”
3.
再起迷雾
邓铭盯着桌子,目光再次落在杂志上,钟锋搂着一名女子从夜店出来。标题上写着:钟锋弃新爱,与富豪女再续前缘。
而那名富豪女正好就是王满。
三人没有做过多的停留,驱车回到J市局里。
局里正在召开紧急会议,这一次死的人是副市长唯一的儿子,还有一个是本市著名富豪的掌上明珠。上头对这案子已经表示高度的重视,已经开始限令3天内一定要破案。否则局长也要下岗了。
罗佳文坐在警察局外面,紧急会议自己是不能参加的,自己正在电话里和领导汇报最新的进展。但死死扣住说,详细的我今晚会赶一篇报道出来。
职业的嗅觉提醒她,这次的案件精彩报道将影响她一声的记者生涯。
会议室里的气氛非常的压抑,大家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距离中午1点多报案到现在已经9个小时了,在一堆尸块里确认了受害人的身份。已经相对很快了。
受害人钟锋,J市副市长独子,海归。回国后,因小鲜肉的形象进入演艺圈,但因私生活的不检点,因此一直也没什么大成就。平时很叛逆。自从签了演艺公司,几乎不主动和家人联系,经常挂掉母亲的电话。手机常常处在关机状态。
王满,J市大富豪独女。同样的海归,没有正经职业,回国后独居。家庭对其十分的溺爱。从小就和小混混厮混在一起,但据走访了解道:王满从小到大都很痴迷钟锋。
俩个人平时就算一个星期不回家不给家里打电话也不会引起别人关注的。
只因邓铭在去医院之前曾经嘀咕了一句,什么人能在一周左右不与人接触也不会引起关注?
这句话恰好被李局带到市里的会议室里。副市长当时听到的时候,还一脸不屑的说:现在的年轻人没有家庭观念,不和家人联系的太多了,这线索还是大海捞针。
但是副市长停顿了一下,又觉得奇怪,这是月20多号,按理说那讨债鬼是会向家里要钱的。这个儿子自己一直觉得很失败,甚至一起之下已经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从小脾气暴虐而且没有丝毫的悔过之心,要的一定要得到。无奈,自己的老头子却宠爱异常。而自己终究只有这一个独子。
可是这都马上到月底了,也没有他的消息。直觉告诉自己需要给他打个电话。
关机。电话语音提示关机。
副市长立马又给钟锋的私人助理打了个电话。迷迷糊糊的助理说这俩天并没有看到钟锋。
平常钟锋出去私混是不允许助理跟随的。
副市长才开始有点着急,问最后一次看到钟锋是什么时候?助理支支吾吾的说是三天前。
副市长这才浑身冒汗。
立马派人查了钟锋的行踪。市里公路上最后的摄像头查看到:3天前,钟锋和王满开车去了郊外,此后的3天的录像并没有看到车子有返回。
顺着摄像头的方向,警察在郊外的一个荒山里找到钟锋的车子,但是车子里没有人,现场也没有打斗痕迹,因为前天J市有下过暴雨,地上车轮的痕迹也被冲刷干净。
后面DNA检测结果显示,其中一块男性尸块就是副市长儿子钟锋。
而女性也能轻易的查到,3天前和钟锋在一起的女人,只有王满。
而据王满母亲陈述:王满就有一个灰指甲。
王满从小被家人宠爱长大,脾性娇生惯养。但因为长得很普通,且小时候被表姐传染灰指甲后,报复心极强,还对自己的外貌一直不自信,暴虐发脾气。
钟锋和王满疑似情侣关系,而死者林平非常关注钟锋。
是什么原因让林平关注钟锋?
查过相关的社会背景和林平的生活消费情况。林平并不是追星的人,但是对钟锋的杂志非常的敏感。这证明林平是认识钟锋的。
林平的通话记录里,有2个陌生的来电,是同一个号码,但现在号码一直处在无服务状态。
是谁给林平打了电话?
调查了三人所有的社会背景和交际圈。发泄他们之间社交关系上没有一个共同朋友。也没有一次共同的社交活动,是什么导致他们同时得罪了凶手?
或者是说什么同时吸引了变态杀手?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受害人王满的母亲电话给局长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
13年前,她曾经带王满在王村暂住过一段时间。当时,先生在生意上得罪了人,为躲避麻烦,王满的母亲曾带王满到王村远方亲戚中住过一段时间。
其实王满也是王村的人,只不过,在太爷爷那一辈到了城里做生意变在城里安生下来。到了王满父亲这一代几乎就没有和王村有过联系。
王满13年前住过王村?那么凶手的复仇事件是在13年前?13年前,王满只有15岁,15岁的王满能够得罪什么样的人?13年前,王满就与林平认识吗?那13年前的钟锋呢?是否也到过王村?
王村,在13年前发生了什么?
傻子王小东是生是死?
邓铭能想到这里,局长也能,所以让留守的警员火速的查了13年前,王村是否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但是查问了所有的村民,都没有得到线索。也就是说13年前,并没有什么重大的事件发生。
邓铭一边想着一边拿着外套冲出会议室。不对,一定是有的。而且不是查问了所有的村民,王村还有一对夫妻现在在住院。
还有王满的母亲,都是13年前的村民。
邓铭急匆匆的冲出去,夏子木也冲了出来,恰好撞上了迎面走来的罗佳文。罗佳文手上捧着一杯咖啡,不小心被邓铭撞了往外溢出来一点。罗佳文刚想骂一句,但是看到邓铭的神色就知道,有新发现!于是,放下咖啡不停的追赶邓铭。
坐上车的罗佳文看着一脸阴沉的邓铭,一边细细的擦拭身上的咖啡渍一边小心的问:我们这是去哪?
“医院”
局里怕林婶受不了刺激,所以暂时还没有通知受害人中有她的儿子。而一下午的休息让林婶精神上看起来好很多。对于邓铭问的:“13年前王村有没有发生过重大的事情?”
林婶迷茫的摇头,邓铭继续提醒她:“13年前,有没有2个从15岁左右的孩子新来到村里”
林婶眼睛亮了一下,虽然只是瞬间的,但是在神状态下这一下的记忆反射还是很容易让人捕捉到,接着她的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没有。没有小孩来过”。
明显的撒谎。
邓铭轻轻的笑了笑:“您再好好想想,据我所知,王富豪的妻子,13年前到村里暂住过”
“她们平时都不出门的,好像是在躲她老公生意竞争对手的报复”。林婶快嘴辩解道,但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马又闭着嘴巴,然后,一脸不耐烦的说:“好啦好啦,你别问我了,烦不烦啊。那些陈年往事,我哪记得清。”
林婶在说这些的时候,旁边老实巴交的丈夫确是把身体微微的向前倾了倾。
“你快走了,不要问我了”林婶见邓铭没有回到自己的话,反倒把目光聚集在老头的身上,顿时反感了。
“你还是好好想想吧,现在那个13年前的女孩子死了,就是你井里的那些尸块”。邓铭看着林婶道。
“什么?死了?我…….”显然是十分受到惊吓,全身紧绷,好一会回过神道:“这,死了,我怎么知道,我的天呐,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给我走开”。
旁边的林老头身体也开始发抖。
“林婶,这个姑娘死在王村,死在你院子里,而且13年前,还去过王村,所以一定和王村有关系的,更何况,更何况……”邓铭终究没有办法告诉林婶她的儿子也和这个女孩死在一起。
“何况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了”。
“更何况,死者里还有你的儿子,林平。所以你一定要把真相说出来。”说话的人是罗佳文,夏子木赶紧用手捂住罗佳文的嘴,而邓铭则一脸惊讶的看着罗佳文。
“我只是早一点点说出真相而已,这是瞒不住的,不是吗?”罗佳文看着夏子木道。
这边的林婶猛地坐起身子,迅速的拉着罗佳文衣服:“你刚刚说什么?什么我的儿子,什么死的是我的儿子?你把话说清楚。你……”从开始的尖叫道后面的歇斯底里。旁边的林老头也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和邓铭求证。
邓铭眼疾手快的拉住林婶,才不至于让林婶把罗佳文扑倒。林婶在转而撕了邓铭的衣服:“你们什么意思,好端端干嘛诅咒我儿”
邓铭咽了咽嗓子,艰难的说道:“下午我有初步的怀疑,就请法医有来采您的DNA,已经证实了其中有一位死者是你的儿子,林平。他失踪了3天左右。死亡时间和失踪时间也是吻合的”
“啊…….”伴随着一声尖叫,林婶晕了过去。
夏子木赶紧呼叫医生和护士,罗佳文显然不知道会引起林婶昏厥,站在一旁显得手足无措。
邓铭想:果然,比警察对真相的探知欲望更深的,是记者。
而此时的林伯面对林婶的昏厥,却更显得慌张。嘴里絮絮叨叨的说道:报应,终于是报应来了。
在邓铭不断的安抚和引导下,林伯说出了13年前的不速之客。
13年前,是有陌生人来到王村。
只不过不仅仅是王满母女,还有一个女人带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住进了王家,王爷家里。
男孩叫一天,女孩叫圆圆。
三个小孩都是16岁左右,很快就附近和自己一样大小的林平以及王小东玩在一起。5个人总是结伴去后山或者村西的池塘玩。
村里的人忙着劳作并没有在意这些小孩子。
但是有一天夜里,林平很晚才回来,林婶被林平回来的动静吵醒。起身看着林平一身哆哆嗦嗦的站在房间打抖。眼神迷离,不停的哭着。
林婶刚想提起嗓子骂林平,结果,看见林平袖口的血迹,还以为这孩子在外面和人打架了。立刻跑过去问伤到哪里了。
林平牙齿打着颤说:“我杀人了,妈,我杀人了”。
林婶尖叫的问是怎么一回事?林平在絮絮叨叨的过程中,告诉林婶和林伯。说:“林平和王小东和那3个孩子在水坝上约好了喝酒。喝了很多酒后,王满给自己吃了一种药,吃完那种药后,自己就感觉飘忽起来,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然后,一天就突然和自己打起来了。然后有人说,要给我一万块钱,让我也出去闯荡。但是一天不肯,他一直抓着我的手,不让我去接那些钱。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天就倒在血泊里没有办法动弹了。
到了后面,我好像清醒了很多,王小东坐在我身边正看着草地上的一天发呆。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杀人了。
妈,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逼我这样做的,真的是有人逼我这样做的。妈。你救救我。”
林婶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妇女,哪里会想过杀人这样的事也跟自己扯上关系。她的认知里,杀人是要偿命的,自己就这一个儿子。怎么可能要去偿命!
林婶哭天抢地的抱着林平的头:“儿啊,你别吓我啊!你说啊,是谁逼你的?谁逼你的?”
林平哭哭啼啼的说:“是王满的朋友,一个开着小车离家出走的朋友”。
林婶回过神来:“那我们去报警吧。先跟警察说,人不是你杀的。”
“妈,没用的,他爸爸是大官,我们说的话不作数。”林平绝望的跪倒在地。
林婶和林伯围在屋子里打圈圈。在林平的叙述中,自己乡下人根本就斗不过那些当官的,那自己的儿子肯定是垫背的。
就在林婶犹豫不决的时候,院中来了一位陌生人。
那人自称是王满的父亲。他说这件事,他会全部搞定,并且给了林婶3万块钱,让她守口如瓶。否则最后自己的儿子就是那个替罪羔羊。
林婶原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更何况3万块钱正对着自己。
所以,她自己守口如瓶,在以后的岁月里,面对喝醉酒在院中哭闹的林平,也是要求其闭嘴。
后面村里的水库捞起一具尸体,被鱼咬的面目全非,据现场的警车勘察,是在水库游泳的孩子溺水了。
王村每年都有人溺水在水库里,大伙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可疑。那孩子唯一的母亲也正好出了车祸,所以后事也由他的远房亲戚王爷家料理。没有人怀疑,所以这场祸事就这样被掩盖了。
但在后面的很多年里,林平总是会在半夜被噩梦惊醒。常常和林伯喝醉的时候躲在林伯的怀里哭。
林伯颤颤的说:“其实我家小平,良心一直不安。我也害怕,害怕有一天,那个孩子的家人会回来寻仇,带走我家小平啊。所以,你们说13年前,你们提到王满的时候我就知道,报应来了。”
“林伯,林平有没有告诉过你,王满带来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吗?”邓铭慢慢的问道。
“好像是一个姓钟的。”林伯手又开始颤抖起来:“我家小平很害怕他,也很恨他。都是那个心狠的孩子,毁了我的小平啊”。
邓铭将手放在林伯的背上为他顺气:“那,那个女孩圆圆呢?”
“小平说,那个姑娘好像也被杀害了。被那个姓钟的小子扔到了河里。生死未卜,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她。”
“警官,一定是那个孩子的家人回来寻仇了,杀人是要偿命的,躲不过啊。我的儿啊,还是躲不过啊。”
邓铭再次安慰了一会林伯后,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从同时死去的三个人,以及13年前这桩少年杀人案,这桩带有浓厚复仇色彩的杀人案和13年串接起来了。
邓铭回到王村,当年收留一天和圆圆的王爷在13年前案发后不久就离世了。而王奶奶也在隔年辞世。
第二天,早上,邓铭一早到了警局。
昨夜,警局加班加点的查了一天的资料,这个男孩子的背景非常少。好像没有正式上户口。邓铭想了想说:可以从他出车祸的母亲身上查。
调转了一个方向后,下午2点多,通过走访的民警才陆陆续续凑齐这个男孩子的背景资料。
陈一天,随母亲姓,是一个私生子。父亲暂时查不到。
在陈一天10几岁的时候,母亲陈香结识了本市一位商人。并与商人迅速组建成家庭。
在走访的老邻居的描述里,这一个重组的家庭非常的幸福。小男孩一天和小女孩圆圆亲如兄妹,而陈香和商人都把对方的孩子当做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但是13年前,一天和圆圆去了一个远方亲戚那里,一天贪玩溺死在水库里,尸体被打捞上来。而圆圆和一天的母亲死在了回城路上的车祸里。
邓铭看着桌子上查到的线索,现在唯一想要为当年复仇的人,就只有圆圆的父亲。陈一天的继父。
结合目前所有的线索,事情可以大概的理出脉络。
13年前,离家出走的钟锋也来到了王村,找了王满。并和王小东、林平失手杀了陈一天。
接着有人为了掩饰这4个孩子的罪行,将陈一天的死做成了溺水而亡。并用了钱封住一干人的嘴。
能够办到这些的只有王满和钟锋各自的父亲。
而圆圆的父亲,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死在车祸里。继子死的不明不白。很难想象,这么多年他不会再暗中调查,然后复仇。
4.
再起迷雾
“嫌疑人可以锁定在陈一天的继父身上,赶紧去查一下他。”
1个小时后,调查资料出来了。
与猜测的不一样。
陈一天的继父,罗中建, 13年前变卖了家中的财产,去了美国从商。这13年间,罗中建从来没有回过中国。
这个男人似乎离开这片伤心的土地,只想忘记发生的一切。
而最重要的是,罗中建在去年7月已经离世了。
所以,罗中建是杀人凶手可以完全排除。案件又断了线索。
邓铭看着上面的资料想:“其实,我们这十几个小时一直只是在追查死者的身份,却并没有给凶手画像”
凶手一定带着复仇的姿态而来,而且是一个力气很大的人,否则是不会在没有声音的情况下搬动林婶家30斤的井盖。至少初步可以断定,凶手是一个男性。且尸体被冰块处理过,夏天的冰块非常容易融化,所以冰块的来源地是王村。谁能够大量的取用冰块,并且在王村行走不被怀疑?所以,凶手一定是王村熟悉的人。
而,我们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
林平告诉他父亲,圆圆是被扔进河里淹死的。而真相是,圆圆是车祸死亡。按照当时的情景,圆圆很有可能被重伤,而要自己爬上水库下水流湍急的河流几率很小。所以,当时有人救了她。
当年的涉案人,还有一个人活着,虽然下落不明。但没有找到尸体的话,那就有可能活着。
那个人就是傻子王小东。
只有他可以在林平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叫走林平,也只有他能够有理由将王满和钟锋引到同一个地方杀害。因为这4个人心底有一个共同的秘密。
“可是,他是傻子啊,据调查,王小东就是13年前突然发了一场高烧后,就傻了。傻子怎么杀人。”夏子木疑惑道。
邓铭转头对他笑了笑:“有时候,傻子才是最优秀的杀手。”
王小东是王村的人,守着果园,现在正是水果成熟的季节。如果,王小东用大量的冰块假装是用来冰冻水果的话,是没有人会怀疑的。他能自由的出入林婶的家也不会引起怀疑。
“去调林平小区附近路口的摄像头,看王小东是否出没过?”邓铭回头对着警员说道。
15分钟后,视频调出来了。
上面显示3天前,王小东真的出现在林平所在的地方。
“立刻,行动,全力搜捕王小东。”局长干净利落的下达命令。
“王小东现在失踪了,他会在哪里呢?”夏子木茫然道。
“王小东应该还在果园或者是陈一天死去的那个水库附近。也许那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其他的尸块也许也在那里。”邓铭看着局长轻轻说道。
警车呼啸开往王村。
邓铭坐在警车上忍不住想,王小东其实也是当年的行凶者之一。这些年王小东是真的傻还是一直在装傻,否则为什么13年后,他要开始杀人?是13年的噩梦一直困扰他,让他终于抵挡不住心理的防线了吗?
邓铭胡乱的想着这些,不知不觉,警车已经开到了王村的果山下,果山的旁边就是王村的水库。
一行人沿着水库往上走,王村的水库,是全市第二大水库,周围海拔较高的山林。山林里种了很多果树。但果树都是农村合作社承包的,平时不采摘果子的时候只安排了王小东守山林。
水库山林里气温虽然很舒服,但平时村民除了采摘果子很少上山,也严厉禁止小孩上水库玩耍。一来是因为山中蛇较多,二来是水库每年都有淹死的人,农村人特别迷信水库边每年都有水鬼等替身。
王小东守林住的房子还算比较新的,有一个1米多的围墙围成的院子。用厚砖头加钢精水泥堆砌而成,顶部是结实的瓦,外面用黄泥随便粉刷了一下。里面则刷着干净的白墙。房子做的很结实一来是以前守山的人发生过被野兽袭击死亡事件,二来,近些年果林挣了不少钱,到了秋天,各种水果基本成熟的时候,会有外地的人亲自来采摘,这间房子给人歇脚体面一些。
总共一个客厅,2间卧室一个厨房,王小东都没有在。王小东居住在右侧的卧室,卧室里杂乱无章,床上和凳子上随意的散落着一些衣物,桌子上的烟蒂散落。但整个屋子里都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地面上也没有找到相关的血迹。
夏子木和罗佳文在冰箱里发现了很多冰块,以及运输水果的箱子。也就是说怀疑的运输尸体的工具已经找到。
但是,仍然没有找到其他尸块。
邓铭环顾四周,慢慢的问道:“这里里村庄比较远,如果冬天采购蔬菜,或者储存水果的话,应该会有地窖吧?”
众人被提醒,不一会就找到了地窖。
邓铭、夏子木、罗佳文,还有2位取证的警官一起下到地窖。
地窖比传统家用的地窖要大三四倍很多,由于还没到正式启用的季节,所以里面的氧气很充足,甚至只是像一个地下卧室。
地窖里摆放着一些家具柜子和一些罐子。
邓铭和夏子木对望一眼,彼此心领神会:其他尸块很有可能藏在这些罐子里。
俩个人翻看了罐子,但一无所获,凶手并没有把其他尸块藏在这里。接着,大家分头对地窖进行了搜查。地窖非常整洁,也很干燥。
紧接着,邓铭在桌子上的水杯下找到一张电话卡。邓铭小心翼翼的掏出镊子取出电话卡,一个念头冒上来:这会不会是林平那个可疑的号码?
邓铭小心的翻看这张电话卡,电话卡的正面有一张明显的刮痕,像是装入卡槽中形成的。
邓铭将卡装入自己的手机中,上面的刮痕刚好裸露出来。装上电板后,拨打夏子木的电话,夏子木手机上显示的来电赫然是林平手机上那个陌生的号码。
这个时候,罗佳文指着墙角的水泥的白石灰说道:“这个白石灰和水泥看着倒是很新,可是这个房子也不像最近装修过啊。”
这句话惊醒了邓铭,尸解要想再现场不流一滴血迹几乎是不可能呢,在细心的凶手很难做到。更何况,从王小东房间杂乱的情况来看,王小东并不是一个很细心的人。
唯一的解释是,地上的血水被水冲刷干净,而墙上的被石灰和水泥重新覆盖。
这整个房子,只有厨房是陶瓷地板,适合水冲刷。也只有厨房有高高的橱柜可以暂时遮挡新旧石灰粉刷后的色差。
邓铭立刻爬出地窖,在厨房挪开遮挡的橱柜,然后刮开新的石灰粉,果然里面找到淡淡的血迹。
有警员过来收集拿回去化验。
凶手真的是王小东。
那么王小东现在在哪,剩下的尸块又在哪?
邓铭闭目拼凑所有的细节。突然他睁开眼,急步走到王小东的房间。将所有杂乱的东西翻找一遍,然后,在他的一件大衣下赫然有一张海报:红星商城即将营业,董事长邀请某明星亲临现场。
海报上印着的海报正是王满的父亲。而商城开业的日子正好是今天。
“不好。”邓铭暗自懊悔一声,当年涉案的人都死了,剩下的只有王满的父母和钟锋的父亲。所以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他们。
邓铭急忙掏出电话给局长打电话:“不好,王满的父母有危险。”
“嗯,10分钟前,我们接到报案,王满父母参加商城开业活动,在休息室的时候,俩人接到电话后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活动马上要开始了,还是没有找到人,助理才怀疑有人绑架了他们后报的案。我正想通知你那边。王小东不知道会把人带到哪里。”
“距离人消失已经有多久了?”
“2个小时左右了。”
王小东会把人带到哪里?
如果王小东是带着复仇的色彩来的,从犯罪心理学上说,什么地方最有祭奠意义?那就是当年的案发现场。
王村水库坝周围。
也就是说,王小东就在这附近。
邓铭挂断电话赶紧喊来所有的人说了大致情况:“找找附近是否有水果运输车,据了解,王小东17岁就会开车了,如果这些年他只是装傻,那王满的父母一定是王小东劫持的。”
一行人沿着水库边寻找,在水库的坝观景台上,找到了正在发呆的王小东。
他看着邓铭朝他走过来,慢慢的走下来,与邓铭相遇,身边并没有王满的父母。
走近了看王小东,他正在吃吃的笑着,一遍一遍的吃吃的笑着:“你们终于找到我啦?”
说着,他开心的拍了拍手掌,口水顺着嘴唇流了出来。
“王小东,你不必再伪装了,快点告诉我们。王满的父母在哪里?”警官对着王小东大声喝道。
“王满?啊,你也认识王满啊,我也认识她哦,她把圆圆杀了,我也把她杀了,她现在正跪着给圆圆求饶呢,哈哈~”王小东继续笑着道。
邓铭看着这样的王小东,他的傻并不假。
在美国有发生类似的案子,智障人士杀人。他们有明确的目标和计划,在行动中表现出来的执行力甚至超过正常人。他们执拗和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如果王小东是真的有认知障碍,那杀人的经过只能这样来解释。
“那王满的父亲呢,那个有钱的让你们不要开口的人,他去哪里了?”邓铭小心的试探道。
“那个有钱的?他有好多好多钱的,但是,我告诉你,嘿嘿,嘿嘿,他有再多钱都没有用了,他马上就要去陪圆圆了。是他,把我辛辛苦苦救上来的圆圆杀死了,所以我也要那样杀死他。嘿嘿。”说着,他开始朝村西跑去,邓铭回头看着那里赫然停着一辆水果运输车。
“不好,快拦住他。”邓铭尖叫道,一行人也反应过来,圆圆死于车祸,那么“也要那样杀死他”就是说也要用车祸杀死王满父母。
可是,王小东的速度快的惊人,大家只好上了旁边2辆警车,一路追踪王小东的车。
在追到王村通往市里的国道上,王小东的车突然急刹车,后面的警车淬不及防,在即将撞上的时候,扭转方向旁,撞到旁边的大树下侧翻下坡。
车上司机是夏子木,副驾驶上是罗佳文。还有一名警员。
而王小东则直接将车开下了前面的悬崖。
摔下悬崖的王小东回头突然悲伤的叫了叫。
半个小时后,罗佳文、夏子木、和警员送到了急救室。所幸当时侧翻的坡度不大,大家都只是皮外伤。而罗佳文因为失血过多,血型又是稀有的,所以抢救经过了一番折腾。
而王小东开的车上确实绑架了王满的父母。王满父亲和王小东当场死亡,王满母亲也成了植物人。
但,这件井中浮尸案总算告破。
邓铭在王小东的那句“她现在正在和圆圆下跪认错”的话中,找到了其他尸块。王小东当时正站在水库坝顶的观景台上,他的角度刚好是一个山谷。
在那个背阴的山谷里,他们找到了剩余尸块扎起的3个稻草人。只不过这个稻草人,是跪着的。只有躯干是稻草,四肢和头颅都是真人,向水库的方向跪着。上面挂着的头颅分别是钟锋,王满和林平。
魔鬼创造的救赎,是真的救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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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铭松了一口气,迈向医院。车祸里,夏子木的手机已经摔坏了,但是罗佳文的手机还是很好,明天是他俩出院的日子,破案的那几天,真是辛苦他们了,还差点搭上性命。
邓铭朝着阳光明媚的天空笑了笑,幸好一切都过去了。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水果和手机,这手机的质量真的很不错。
可是突然,他的手抖了一下。手上的水果掉在地上,滚了一地。
手上拿着的手机,手机卡还在透明包装袋里,袋子里的电话卡上有一道刮痕,那个划痕很熟悉很熟悉。
而邓铭清楚的记得,在王小东的家里以及车祸现场都没有找到任何一只手机。
所以,那个打给林平的电话,以及打电话给王满父母的人究竟是谁?
邓铭思绪混乱,头疼欲裂,记忆却偏偏清醒过来:他在打电话给局长的2个多小时前,王满说,台里有事要打电话,于是,一个人走到一边打电话了。
而记忆再一次呈现,王小东坠下悬崖那一刻,好像看的是邓铭方向,其实真正的角度是罗佳文的方向。
还有,自己为什么觉得林平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很奇怪,自己当时没有找到原因。现在知道了,是太干净了,所有的地方都很脏乱,惟独那张桌子干净整洁。
还有,王小东的房间很脏乱,但地窖却收拾的很干净,有谁会不收拾卧室把地窖收拾的干净?唯一的解释是,地窖住着的是其他人。这个人又洁癖。
而罗佳文也有洁癖。
邓铭感觉脚下沉重,头也不自觉的难受起来:“为什么?动机?”
邓铭转身离开了医院。
一天后,夏子木出现在警局,后面跟着的还有罗佳文。
案子已经告破,罗佳文其实也没有再来警局的必要。但是邓铭却在电话里通知案子还有一些细节可以让新闻更加丰富。
“邓哥,你也太不厚道了,毕竟一起出生入死,我在医院眼巴巴的等着你来接我们出院,结果,你理都不理我们”。夏子木进入警局就对着邓铭嚷道。
邓铭回头看了看夏子木,和罗佳文。
出院后的罗佳文,脸色有点苍白,但总体来说精神还算不错。
“来,坐吧,我们来聊聊案子。”邓铭突然一脸严肃的对着他俩道,然后径自走到旁边的会议室。
这个案子的几个负责警员也相继的进入会议室。
“案子不是结束了吗?干嘛?总结大会?”夏子木嘀咕道,慢悠悠的走进了会议室,罗佳文也跟在后面。
会议室里,桌子上摆满了案件的正午,投影仪上也是所有涉案人员的关系图。
邓铭指着桌子上的证物说道:
“凶手可以自由的出入在王村,这个时候,除了王村村民其实还有一群人,可以出入在王村。那就是负责新农村报道的市台的记者们。而记者要想知道钟锋和王满的家庭住址更加不难。何况,记者如果携带大量冰块放在新闻车里降暑也同样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我脑海里总是出现几个片段,
第一:是处理的很赶紧的尸块,为什么凶手会那么介意沾满血液的尸块一定要弄干净?
第二:林平整个房间是邋遢的,但惟独放手机的书桌上很干净。
第三:王小东的房间很邋遢,但地窖却出奇的比较整洁,凶手在绑架钟锋、王满和林平的时候,窝藏的地点就是这个地窖。我们有在地上找到王满的头发。
所以,这些零碎的场景在脑海里,告诉我,凶手有洁癖。”邓铭顿了顿:“如果我没有记错,罗佳文,罗记者,你有洁癖,且正好是新农村建设报道的记者。”
邓铭回头看了看罗佳文,此刻她正微笑的坐在会议室的灯光地下,似笑非笑的看着邓铭。
“所以,真正的凶手是你,对吗?”
所有人回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文弱的记者然后又不可思议的把目光投向邓铭。
夏子木更是着急的说道:“怎么可能是佳文?”
夏子木也想起,罗佳文雪白的裤子,每次坐上警车时小心翼翼擦拭座位,面对被溅出的一点点的咖啡渍一直表现烦躁的脸,以及在林平和王小东的房间里面对一地垃圾所表现的嫌恶行为。但,这怎么可能呢?
“佳文,为什么要杀人?”。夏子木实在不能把朝夕相处了几天的文弱女子和变态杀手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我也在想,为什么?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罗佳文就是圆圆,对吗?”邓铭看着罗佳文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邓警官。”罗佳文笑着看着邓铭。
邓铭悠悠的打开案卷上的资料说道:“陈一天的继父叫罗中建,而你也姓罗,你就是当年的圆圆。”
“单凭一个姓氏你就说我是圆圆,我真的很冤枉的。”
“那天车祸后,医院急需输血,你的血液是罕见的血型,平均一万人里只有一个。而我看过圆圆车祸的记录,她刚好也是这种血型。我查了你在美国的身份,13年前圆圆被父亲带去美国治疗宣布死亡,而你是在13年前被人收养,你回国的日子又是在罗中建死去不久后。”邓铭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罗佳文的身边:“世界上没有这么多巧合,林平茶几上那则绯闻的报道人也是你,我想,当时林平关注的并不是钟锋,而是罗佳文三个字吧?”
“我是记者,会拍各种各样的新闻也不奇怪吧?血型一样并不能证明什么啊?我13岁以前在孤儿院里也有记录啊?这些巧合并不奇怪吧?”罗佳文看着邓铭不动声色反驳道。
“是的,一点也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为什么那张在地窖里找到的电话卡,和你的电话卡上有一条与那张电话卡一摸一样的刮痕?”邓铭,拿起桌上的证物袋:“这只能证明,约林平出来的人并不是王小东,而是你。而你故意让王小东去找林平扰乱我们的视线。如果,你不死心,我们可以鉴定,那张电话卡是不是在你的手机上用过。”
“你很细心,但是,很多年了,很多很多年了,我都已经忘记,曾经有人叫我圆圆了。”罗佳文坐在灯光底下,悠长的灯光将她的脸拉上,她看着远方淡淡的说道。
“佳文,你在说什么?”夏子木不可思议的惊叹道:“如果,你是圆圆,那时候你已经16岁了,林婶和王满的父母不可能不认识你啊。”
“是那场车祸,尽管香姨拼命的护住我,但是我还是伤的不轻。所有的人的都以为我会死在那场车祸里,可是,父亲救了圆圆,也杀了圆圆。我醒来后,父亲知道了当年的所有经过,怕我一辈子生活在阴影里,所以让催眠师对我进行了深度催眠。并且花了一番功夫让医院证明我已经死亡,以防止被王满父亲追杀。只是,那13年里我总是会被一场一场的噩梦惊醒。我一直不明白,梦中是真是假。”
罗佳文在回忆那些梦境的时候,咽了咽嗓,表现了很艰难,接着道:“父亲在外从来不说我是他的女儿,所以我知道父亲一定有事瞒着我。直到父亲去世,我决定回国探寻真相。直到我来到王村……..”
罗佳文笑着说:“我第一次站在水库的坝上从上往下看的时候,我好像就看见一天哥被他们扔下去的场景,一天哥的脖子被他们拧断,他看着我,脑袋左右摇摆,他说,不要。”
“王小东第一次找到我的时候,就认出我了,他说,圆圆你快跑。我就知道,这个傻子可以帮我报仇。”罗佳文看着邓铭道。她用手轻轻的抚摸了自己的头发,将头轻轻的埋在手窝里。梦呓道: “事情已经过去13年了,命运让我做回圆圆,那么,我又有什么理由不让他们血债血偿?”
“你父亲当年救你,让你忘记过去,就是想你好好的活下去。”邓铭无奈道。
“我已经死在了13年前的那个夏夜。你不知道,我现在才是真正的解脱。”罗佳文笑着转身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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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的仲夏晚上,林婶对着院子里,俩个喝醉伶仃大哭的林平和王小东怒吼道:你们这群小子,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们剁碎了喂鱼。
一语成谶。
5.
后记
来自罗佳文的自述
我的母亲过世的早,父亲一个人拉扯我,常常忙到很晚才回来,我一个人总是早早的趴在阳台上等父亲回来。
一天是小区便利店老板娘的儿子,但是便利店没有老板。
我和一天成为好朋友的情节很老套,小时候我总是被小区几个大孩子欺负,有一天,王一天出现了被他们狠狠的教训了一遍。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一天顶着脸上的淤青笑着说:小妹妹,我是一天,以后你就叫我一天哥吧。
我看着他脸上的淤青眼角忍不住哭着喊道:一天哥。
一天哥带我回到他家小小的便利店,便利店好看的老板娘看着满脸伤痕的一天,就开始揍他,然后一边哭着说:你这是要学做流氓了是吗?你这也是要做流氓了是吗?
一天一边躲着他妈的毒打,一边对我做着鬼脸。
老板娘打完了后注意到站在门后的我,彼时我一边笑着看着一天的鬼脸,一边对身上的污垢感到非常的烦恼。老板娘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她低下头,我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香味。
她说:小姑娘,你是谁啊?怎么弄的啊?
她的声音很好听,和刚刚打骂一天的声音完全是俩样。我想如果我也有母亲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然后一天在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我被欺负的过程,和他拔刀相助的侠义行为。
老板娘无奈的指了指一天再次警告:不管如何都不可以打架。说完也不管一天,就来牵我的手,把我带到便利店里层的卫生间里。
她轻轻的给我洗完澡,洗完后给我找了一套一天哥的衣服,然后煮了青菜鸡蛋面给我和一天哥。
我捧着热气腾腾的面和闻着香香的衣服,从小到大第一次吃的很饱很饱。
后面我就和一天哥一起上学,放学后就在便利店和一天哥一起温习功课一起吃饭,直到半夜父亲下班来接我。
便利店的老板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陈香,我叫她香姨,父亲叫她阿香。
到后面我发现父亲下班的时间越来越早,然后再便利店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我和一天哥都发现了这个。一天哥笑嘻嘻的说:小文,你想不想有个妈妈?
我点点头。
一天哥又说:我也想有个爸爸,我觉得妈妈很喜欢你爸爸。要不,让我妈做你妈好不好?
我当时想起了,新过门的媳妇喊老公的妈妈也是妈妈。
如果我可以喊香姨妈妈,那么这一辈子我和一天哥就不会分开了吧。
然后,我使劲的点头说好。
大人们看小孩都在积极的撮合他们,原本就有意的俩人最后开始为组建一个家庭而忙碌。这样我和一天哥呆在一起的时间就更长更长了。
我们就这样组建了一个家庭,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了5年。
这5年是我一生中最最幸福的日子,香姨和父亲感情很好,对我很好很温柔。
她常常摸着我小小瘦瘦的身子说:小文,要多吃饭,要长的圆圆胖胖的才好。
一天哥在旁边说:那我以后就叫你圆圆。让你长得圆圆胖胖的。
一家人的笑声就荡漾开来。
但是,后面我才知道,其实一天是私生子,就是没有得到公开承认的孩子。
香姨出生在家境殷实的家庭,从小受了很好的教育。但是,遇上了一天的爸爸。一天的爸爸也有一伙狐朋狗友。
做包工头的时候,带了村里一班男人到城里工地干了俩年,辛辛苦苦在老板那里结了工资,却被一班狐朋狗友骗走了。这下,乡亲们不干了,有人就非说是一天的爸爸把钱给吞了,逼着还钱,一天爸爸忍不住气,找到那群朋友,结果被狠狠的打了一顿。打红了眼的一天爸爸就在那场打斗中捅死了人。
一天爸爸被判了死刑的时候,香姨发现自己怀了他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一天,由于村民对一天爸爸一家还是很仇恨的。所以,香姨从来没有带小天回去王村,也没有脸面面对自己的父母,所以就一个人带着一天过活。
香姨和父亲说这些往事的时候,我刚好16岁,一天哥17岁。香姨说,一天的爷爷病重,托信过来想看看唯一的孙子。
香姨说:“你愿意去吗?妈妈不想勉强你。”
一天坐在沙发上想了想,这些年香姨把一天哥教的很好,虽然从小就知道爸爸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知道自己是杀人犯的私生子还是觉得很难受。
一会后,一天哥抬起头说:妈妈,过去是爸爸错了,不是爷爷错,也不是一天错。所以,一天应该代替爸爸去给爷爷尽孝是吧?
香姨看着一天哥泣不成声。
后面香姨带着一天哥和我一起到了一天的爷爷家,王村。
自从发生了一天爸爸的事情,一天的爷爷一家人一直被村里的人孤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香姨按照王爷爷的吩咐,对外只是说,我们是王爷爷家远方的亲戚。
我和一天哥在那个暑假被留在了王爷爷的家中。
农村别样的乐趣和风景瞬间吸引了我们,我们常常到村西的池塘玩耍,这边人很少。在这里,我们认识了新的玩伴,林平和王小东。
年少的我们很快成为很好的玩伴,王小东和林平教会了我们很多新鲜的事和玩法。如果,没有王满的加入,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有一天林平带来了一个新的伙伴,王满。王满在俩天后带来了开车离家出走的钟锋。
那个时候,离家出走只是小说里的情节,现实中,钟锋居然做了,所以瞬间成为王小东和林平的偶像。
我们一行6人在几天之内就混成了好朋友,常常躲在后山找乐子。王满是一个很会玩的姑娘,总是会变出很多新鲜的玩意和玩法。但,同时,她也是一个非常极端的女孩,自己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王满长得并不好看,所以她常常比较偏激和在意自己的外貌,很小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同班的钟锋。然而,钟锋却在那时候看上了我。
2003年夏天的晚上,是我这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夜晚。
那天,林平和王小东各自偷了家里的一瓶白酒,王满,这在村头小卖部买了很多零食和啤酒。大家约好了到后山水库坝上喝酒。其实,这种事我们以前也干过,17岁的男孩子们偷偷喝酒并不稀奇。
只是,那晚等待我们的并不仅仅有酒。
还有钟锋在外面认识的混混大哥给他的“开心果”。那是一种迷幻毒品,被放在钟锋从家里开出来的车上,大家当时并不知道那是毒品。那晚,钟锋拿出来,想试试混混们说的开心狂欢的感觉。
酒过三巡后,钟锋一直和大家吹说的自己的事。惹得大家在酒精的作用下非常向往。
钟锋趁着我和一天哥去车上取啤酒的时候,服用了“开心果”。王满看钟锋服用后果断的跟随,然后在王满作为女孩子的怂恿下,王小东和林平也服用了。并且在我和一天的酒水各搀了一颗。
我和一天哥喝第一口酒的时候,就发现味道和后劲不一样。但此时,钟锋的药劲已经上来了。他和一天哥扭打在一块,我想去帮忙,却被一阵晕眩感袭来,而刚好,王满摁住了我,疯狂的朝我笑着。
钟锋叫来了王小东和林平帮忙,并许诺,只要他们帮助他得到我,就给他们一人一万块。
一天哥被疯狂的王小东和林平按着,这俩个人已经完全陷入钟锋给他们描绘的美好世界里。全然不顾,钟锋在我身上的兽行。
在钟锋撕裂我衣服的时候,我尖叫的向王满求助。我以为同样是女生的她,会对我心怀怜悯。可是钟锋抬头说:王满啊,你会帮助我的对吗?
王满痴痴傻傻的笑了起来。
我只能不停的拍打钟锋,但是他力气惊人。在他扒光我身上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一天哥疯狂的挣脱林平和王小东朝着钟锋扑来。而钟锋,拿起地上的啤酒瓶往一天哥的头上砸去。
漫天的血液从一天哥的头上涌出,伴随着钟锋和王满疯狂的笑声。一天哥倒在地上,我尖叫的想爬到一天哥的身边。却又被钟锋拖了回来。
在他们的笑声中,和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一天哥旁边。我身上一生的屈辱再也洗不掉了。
我抬头看了满天的星光,不是说,星光下的都是会有美好的故事吗?结束吧,我多想就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想,此刻要是能永远睡去,大概就不会难过了。
钟锋快要结束的时候,一天哥迷迷糊糊醒了,醒了的一天哥疯狂的爬向钟锋。我对着一天哥摇摇头,我不想,我不想让你看到现在的我。一天哥,求你了。
但是,一天哥没有停止爬行。
他抓着钟锋的手,身体发出无法抑制的愤怒。拼命的拉扯,旁边的王小东和林平被浑身是血的一天哥吓得有几分清醒不敢上前拉扯。
而钟锋因摆脱不了一天哥的纠缠,顺手操起草地上一把用来切水果的刀往一天哥的脖子扎去。
一股股血液从一天哥脖子上的大动脉涌出。钟锋抽出刀子再往脖子上继续扎了一下。温热的血液从一天的脖子里大股大股的流到我的身上。
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一天哥冰冷的躺在我的身边。
我朝他的怀里挤了挤。
不要离开我,你动一动好不好。你抱一抱我,好不好。
旁边的王林和王小东终于回过神:“钟锋,你杀人了!”
钟锋的药效减退,看着草地上的一天哥,害怕的瘫坐在草地上。然后,看着猛的拉住想要逃跑的王小东和林平说:你们要是敢说出去,你们就是帮凶!一样要坐牢。
“人是你杀的,关我们什么事。”林平尖叫道。
“是吗?王满,人是谁杀的?”
王满看着草地上的一天哥和我发出吃吃的笑声:“是王小东和林平啊。不是你们吗?说着,捡起地上的刀放在林平的手上。”
林平丢开刀:“你们诬陷我!”
“我说是你就是你,你只是一个农村地痞。而我家里很多人都当官,我还未成年。我说是你诱骗我,我家人自有办法让我说的话成为真话。”钟锋得意洋洋的说道。
林平和王小东颤抖的缩在一团。
“现在你们有俩条路,第一:代替我去做杀人凶手。第二:帮我毁尸灭迹。”
在钟锋的胁迫下,林平和王小东选择了第二条路。
他们把一天哥的尸体扔下了水库。据说,水库里养了很多会吃人的大鱼。所以,但凡到溺水在水库里的人,都没有全尸。一天哥被他们拖走的时候,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飞向了水库,然后引来水里一群欢呼雀跃的鱼。
大片大片的血迹涌现然后又慢慢的淡开。
他们继而处理完草地上的垃圾,拖着我往村里走。
下了水坝,钟锋突然回头阴深深的看着我:“你和一天的感情这么深,所以你一定会出卖我们的。”
我看着他,发出一声冷笑。这一声冷笑彻底的激怒了他。
钟锋把我拖到旁边的小河里,一把把我推下河。
冰凉的河水在夏季冲刷人的身体是最舒适的,我没有任何挣扎。我闭目想起一天哥教我游泳的场景。
然后任由身体被河水一直往下冲。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影跃进了河水里。他慢慢的游到我的身边拼命的拉我往岸上游。
我认出那个身影,是王小东。
我拼命的挣开王小东,他沉沉的声音传来:圆圆,你要报仇。
是的,这句话,救了我。
以后,我要让这些人,也一块一块的喂鱼。
我被救上岸后,王小东跪在我面前磕了个头:之前我克制不住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这辈子,我都欠你的,你要我的命可以随时说。
说完,背着我往王村走。
我和一天哥一晚未归,王奶奶在清晨急匆匆给香姨打了电话。
我整理好一切回到王奶奶家的时候,香姨已经坐在院子里。看着我狼狈的样子,香姨欲言又止。
我看着年迈的王奶奶和病重的王爷爷说:一天哥昨晚和我吵架,已经赌气回家了。
香姨好像知道了有不好的事发生,连忙打电话回去和父亲确认,挂完电话和俩位老人说:一天已经到家了。
然后香姨拉我坐回了车里。
我说: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一天在那里。
虽然我一直认可香姨做我的母亲,但是那还是第一次喊她。她回头看了看我,眼睛有湿气。
然后,我们来到了坝上。
风轻轻扬,夏日的日头十分的毒烈。我指着坝下的水库说:他们把一天哥扔了下去。
香姨被我的话以及镇定的样子,吓的连连后退。
然后我把昨晚发生的事全部和香姨说了。
香姨跪在坝上嚎啕大哭。有那么一刻,我甚至都怀疑,香姨也要掉下去了。
我抱着她,将她放在怀里。
她身体不断的颤抖不断的颤抖,突然想起什么,然后赶紧坐起想要掀开我的衣服:“圆圆,让妈妈看看你的伤,这群畜生。”
我拍开香姨的手,后退几步。站在坝上我说:“妈妈,你放心,我很好。”
“圆圆啊….我可怜的孩子们” 漫天的哭声又传来,我的头有点疼。香姨跪在地上把脸又转向了水库:“我的一天啊,你等着,我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就算告的阎王那里,妈妈也不会让你含冤至死。”
说着,香姨跌跌撞撞的走下水坝,发动车子。
可是,那一天,赶到王村的人,不仅仅有香姨,还有半夜就被钟锋和王满叫来的家人。
面对孩子犯的滔天大罪。钟锋的父亲气的想要打死这个不孝子。钟锋躲到母亲的身后,哭哭啼啼的说:“都是强哥用摇头丸哄骗我,我不知道那是毒品,我是吃了那个才犯下这个大罪的。如果把我关进去,我坐几年牢事小。但是您马上就要升迁了,而且爷爷的身体也不大好。我要是出事,爷爷肯定受不了。”
钟锋每句话都抓住了他爸爸的心理。自己真面临升职,努力了这么久,如果出了这样的丑闻,自己一辈子的仕途估计就毁了。
而这时王满的父亲正愁,没有机会拉拢这个即将升职的大官。如果能通过这件事,将俩家绑定在一起。那么以后,自己生意上的事就会有官场的庇佑。
于是,王满的父亲拉住了钟锋的父亲:“我看,孩子说的也没错。这也不怪孩子们,都是受了坏人的诱骗,在致幻药的作用下,孩子们能由的了自己吗?事情已经发生了,要是败露了孩子们的一生可就毁了。”
慢慢的,钟锋的父亲被说动了:“但是,事情是捂不住的,那小孩的父母能不找吗?到时候怎么办?”
王满的父亲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衣袖:“那接下来的事,钟兄就交给我处理就好了。钟兄只要让这小县城的警察不要过多插手即可。”
所以,那天,很早王满的父亲就到了王奶奶的院子外,并一路尾随跟到了水坝上。看着香姨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他知道,这个女人一定要除了,才能太平。
所以,他潜入香姨的车里,破坏了车的刹车。
香姨在回市里的路上,王满的父亲开车在路上制造了车祸。香姨死在了那场车祸里。
而我,在那场车祸里昏迷不醒,被医院诊断为植物人。父亲为了让我醒来,把我带到美国进行更好的治疗。
六个月我在美国醒来的时候,我和父亲说要复仇。
父亲给我请来了心理医生,对我进行了深度催眠。让我将这段往事封尘。父亲对外则请医生给了死亡通知。
最后的结果是:王村水库里有一个贪玩游泳的小孩淹死。国道G30发生一起车祸,一母女死亡。
直到我回国,直到我被安排到王村负责新农村建设新闻报道时,记忆才如潮水,将我吞没。
我站在水坝上,风轻轻扬。
一天哥,圆圆迟到了13年
《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