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当哭,远望岂能当归?

图片发自简书App
那在滚滚红尘中辗转流离的人,纵然长歌当哭,又岂能远望当归?

       八月末,秋意渐浓。

       迟疑良久,仍决定千山万水地去赴一场久违之约。

       南国晚秋,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桂花香,熏人欲醉。

       早已习惯关山万里独自前行。滔滔尘世里,那些我注定要行走的路程静静蛰伏在命运的地图上,只等机缘一朝成熟,它们便跃然腾起,肆无忌惮地欢舞,遥遥召唤。我纵有万般羁绊,也终要放下迢迢前往。

       归根结底,不过是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恰当的地点,犹如一场天时地利的迷信。

       陌上花开依旧,庭前落英缤纷,一盏新茶温度刚刚好。不由让人恍惚,那些时光都去了哪里?

       你说,花刚开时,他们就说你要来了,都快谢了,还不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淡淡的语气,只是平然述说事实,似乎与自己丝毫不相干。

       所有离别的日子了无踪迹。

       仍是为着我的到来而欢喜。一大早,让人开车亲自去山下小镇上买菜。回来看到我在院子里迎接,眼里闪过笑意,却仍旧板着脸。

       我不以为意,笑着要去帮忙卸菜。你却一转身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大声喊人。我赶忙上前听候差使。你却半晌不语。

       不时有人来请示,你一一细心交待妥当。仍不肯回房休息。

       当值的人怕我紧张,故意扬声招呼我去帮忙,遭到呵斥。我便更不敢走开。

       秋阳从树叶间筛下斑斑驳驳的光影,山莺在枝头婉转清啼。突然觉得这一刻寂然相对是纷扰尘世中莫大的奢侈。

       饭做好了,有人来催。你只说吃不下,端坐不动。

       又有人来催用餐,你默然望着远山。来人问,那她可以去吃饭吗?仍不语。见你神情间落寞起来,我连忙说,我还不饿,不急!

       其实,即便我不吃这顿饭,时间到了,仍是要走的。

       你忽然回转心意, 好兴致地叫我招呼游客去吃饭。又请一位相熟的老者过来坐,闲谈良久,临走时又叫我给他拿赠品,嘱我好生相送。又见一对青年男女来祈福,眉开眼笑地为他们开解。

       看你一团喜气,我高兴得不得了。只一趟一趟跑腿,一会儿拿这个来给你看,一会儿拿那个去交办给人。我心头明了,哪里是有什么要紧事,不过是找个借口使唤我一下,给我个做事的机会,好叫我心里安慰。

       空中遥遥传来歌声,经书中的偈子,回音在山间袅袅盘旋,清冽悠长。 你轻声唱和,表情柔和,音声之间却仿佛隐隐有种难言的忧伤。

       古人云,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只是,那在滚滚红尘中辗转流离的人,纵然长歌当哭,又岂能远望当归?

       我所思兮在山林,欲往从之道阻且长。 归路难求。

       偌大天地,哪里都是异乡。心底突然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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