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上一篇文章中，我提到自己对付寒冷的方式，有空调、电暖宝、小太阳、棉服。

但是，却忘记提我最爱的一种方式——泡澡。实在不应该。

所以，今天就重点聊聊泡澡。

两周前，我们一家，连同三姨一家去某汤泉，在那里，洗发、沐浴、泡澡、躺卧，十分放松。

在豆袋上聊天时，大家感叹，如果每天都可以这样该多好，能在这里面过冬该多好。

其实，我倒真的可以每天这样，因为我有一个香柏木浴桶，可以随时在家泡澡。虽说没浴场规模大，但在享受上，却一点也不觉得亚于它。

每天晚上，吃过饭后，最期待的事莫过于泡澡。

去卫生间时，顺手打开水龙头，放热水。

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可以放满一桶水，热气腾腾的，人还没进去，便能感觉到暖和。

先用木瓢给身体淋些水，一是简单冲洗一下，二是给身体预热，减少与水的温差。

淋好后，踩着木凳，慢慢进入浴汤，缓缓坐下去，瞬间，温暖放松的感觉从头包围到脚。

只需要几分钟，肉体所有的委屈和疲惫便会在热水中得到抚慰，任督二脉似乎被泡通，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无比舒泰。

泡好后，终于可以甩掉厚重的棉服，换上粉粉嫩嫩、质地轻柔的法兰绒睡衣。

点燃一支沉香。

盘腿坐到松松软软的毛绒床铺上，背靠一只蓬松暖和的大枕头，手捧一本书，开始享受阅读时光。

身体温暖，皮肤滋润，暗香萦绕。

02

我家的木桶是后来买的，最初，只有淋浴。

偶尔，去做护理时，看到轻薄粉嫩的纱幔后面，有木桶敦厚结实的身影，不用体验，便能想象到使用它的那种舒适。

不由心生艳羡，也想拥有这么一个泡澡桶。

可是，地方有限，本来是宽宽裕裕的卫生间，如果放上这么一个大家伙，可能就会拥挤。

在网上查了多次，最终买了一款可折叠的帆布浴缸。想着用时打开，不用时就收起来，免得占地方。

开始，要求不高，觉得还挺好的。

用久了，折叠浴缸的缺点就开始放大。

底太薄（还是加厚的呢），坐久了，瓷砖的冰凉可以透过缸底传给身体。

浴缸口是用粘布粘在钢圈上的，偶尔，会突然被水压撑开一个豁口，水一下子溢出来。

折叠后，比没折时小不了多少。

用久了，开始变形，堆在卫生间像一堆破布，看着就烦。

诸多缺点加起来，让本是享受的事，变成了麻烦事，想想就头晕。

泡澡前，又是费力打开，又是仔细粘紧边沿。

泡澡后，还得收，哪哪都是水淋淋、湿嗒嗒的。

收好后，都可以再洗一次澡了，搞得人都没兴致泡了，直接淋浴了事。

后来，我终于无法忍受它在卫生间破烂一样的存在，直接扔了。

03

扔后很久，都没再想泡澡的事。

有次，在网上浏览，无意中看到一个木桶链接，点了进去，那颗想泡澡的心开始复活。

拿把卷尺，在卫生间左量右量，大的不行，横着放，马桶碍事，不能把马桶砸了吧；竖着放，洗脸盆柜碍事，也不能把盆柜扔了。

那就小的。太小了也不行，我和孩子没问题，高二那身板，怎么样也得让他能坐下去吧。

那就中等小的。

当即下了订单，还顺便买了玫瑰花瓣，和各种浴盐。

木桶刚到，就立刻放了一桶水，新桶需要泡一泡清洁桶体，再试试是否漏水。

当晚，换了新水，洒上玫瑰花瓣，家里人轮流泡一遍，人人都很满意，孩子们还把游泳圈带了进去——尽管没有施展的空间。

接下来，牛奶浴，玫瑰浴，薰衣草浴，艾草浴，泡泡浴，柚子浴……

浴桶几乎每天日程都有安排，不得空闲。

以前，让孩子们洗澡，都要好话说尽，各种哄劝。

现在，一听说要泡澡，立刻爽快地说好，赶紧去找泡澡道具——玩具花洒、水枪、奥特曼、汽车……

而且，一泡就是很久，直到小手发白，皱得像小老头的脸，还是嘻嘻哈哈，赶不上来。

再后来，每天不在浴桶里加“调料”了，直接清汤寡水，热情与快乐依旧不减。

04

有一次，在刘墉的书里读到，他年轻的时候，每次到岳母家做客，必趁机泡个澡，因为他那时家境不好，没泡澡的条件。

读完后，印象特深刻，因为想起自己小时候。

我幼时，冬季是不洗澡的。

屋里到处透风，也没炉子和充足的热水。

别说洗澡了，就是洗头发，也要等到实在撑不下去时，挑个大太阳的正午洗（吹风机?听都没听说过）。不然，真的能冻坏。

那时，镇上好像也没有公共浴池，那是在我更大一点时才有的。

所以，只能不洗。

不洗的结果就是，浑身发痒？没有，身体已经很皮实，很麻木了，完全感觉不到痒。

最深的印象，不洗的结果是每次不得已要换衬衣时——

衬裤上，脱落的皮屑一堆一堆的，头皮屑一样，纷纷扬扬；

再看看腿，严重干燥缺水，每个毛囊都被堵成小疙瘩，汗毛直接蜷缩在里面，用指甲抠开，拉住毛尖往上一提，已经发育变形的汗毛便被拉出来；

欲脱未脱的皮屑布满皮肤，仿佛即将蜕皮的蛇类。

到了穿薄衣薄衫的季节，才会洗澡——不得不洗了。

不然，裤管一挽，袖子一捋，纸就再也包不住火了，那身上的灰——真是——厚到让你无脸见人。

这时的洗澡也不是真正的洗，不脱衣服，就站在压井边，压一小盆水，拿个小毛巾，把裤管挽起，袖子捋起，分部分擦拭。

膝盖、胳膊肘上的灰最厚，搓下的灰一条一条的，搓一会，用水冲冲，然后再搓，要反复擦拭很久，皮肤都快要擦破，还是会留下不少雀斑一样的灰迹。

别人不说，我想白居易应该最懂我，因为他有诗《沐浴》云：经年不沐浴，尘垢满肌肤。今朝一澡濯，衰瘦颇有馀。……

写到这，我突然想到，我妈那时到哪去了?她完全可以烧一锅热水，弄个大盆，把孩子扔里面好好泡泡搓搓啊。

但又一想，那时生活艰辛，父母四处奔忙，能糊一口饭把孩子喂饱已是不易，哪还有心思关注那么多，更莫说讲究了。

05

高二在卫生间里跟我说，热水已放好，可以进来洗了。

我说，好。

成宝从主卧出来，抱了一堆衣服，都拖到地上了，小小的身体被遮住，脸也被挡住，就听到他欢快地说，妈妈，我把你的小猪佩奇睡衣放卫生间。

我说，好。

他又问，要不要把你的面膜放桶里泡泡啊?

我说，好。

又问，要不要给手机拿卫生间?

我说，好。

……

屋外，冷风肆虐。

屋内，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