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偶有闲暇,读一读《古文观止》。说实话,这本书我已经买了十年有余了,还没有认真的读过,因为闲来无事,所以,可以深入的读,读第一篇《郑伯克段于鄢》,才知道的确是可以观止的文章。
本文虽然是史书《左传》的一个片段,但是,却俨然一篇优美的叙事散文,文章不仅仅展现了两千七百多年之前郑国最高统治者内部争权夺利的残酷斗争,也展示了相关人物的复杂而丰富的内心世界。
郑庄公阴险狡诈,先是不断满足弟弟的贪欲,以培养弟弟的贪婪,进而,促使弟弟逐步走向反叛的道路,最后,名正言顺的将弟弟击败,使其“出奔共”。
姜氏偏心溺爱,因为大儿子逆产,因而厌恶他。当然,这样的事情,也许只发生在过去,迷信的古人往往认为这样的孩子克父母,所以才有了厌恶之情。今人无论顺产逆产,都会对自己的子女疼爱有加的。不过,姜氏的确有点过分,因为疼爱小儿子,就请求郑武公把王位让给小儿子,到后来大儿子即位后又为小儿子请命,先为小儿子要地势险要的制邑,没有得到批准,又为小儿子要京邑。更可恶的时,明知道小儿子要造反,竟然联合小儿子一起造反,而没有去劝阻,其溺爱偏心可见一斑。这样偏袒偏心的母亲,就是在现代社会里也很少见。可是,她这样做,不但没有帮了小儿子,反而害了他。
共叔段贪得无厌,这也是他一步步走入他哥哥布置的圈套的根本原因。人人都有欲望,但是且不可贪婪,更不能任贪婪泛滥,否则,离败亡不远矣!
附原文
郑伯克段于鄢
(隐公元年)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
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己。公子吕曰:「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欲与大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心。」公曰:「无庸,将自及。」
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公曰:「不义不昵,厚将崩。」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夫人将启之。公闻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
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
遂[真]姜氏于城颍,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既而悔之。颍考叔为颍谷封人,闻之。有献于公,公赐之食。食舍肉,公问之。对曰:「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未尝君之羹,请以遗之。」公曰:「尔有母遗,□[1]我独无。」颍考叔曰:「敢问何谓也?」公语之故,且告之悔。对曰:「君何患焉。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其谁曰不然?」公从之。
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遂为母子如初。
君子曰:「颍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是之谓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