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不会怀念的,还没转身却开始怀念了,有些人一旦步入人海也许就再也不会相遇,因为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但是我会记得,也会怀念,在某一个突然回想起来的瞬间……(回忆大三那年学车)
我会记得有着一口重庆口音的教练,每天在训练场的另一边打牌,不时的抬头看我们几眼,我们弄错了她就在那边大喊:娃儿哟,用点心,认真一点,好好的搞么。第一天上车她就跟我们说学车是件严肃的事儿,学会了就要伴随我你们一生,除非你永远不碰车,所以我必须严格,下了车可以跟我嘻嘻哈哈,上了车必须严肃。
记得好几次因为我们总是弄不好,教练就大发雷霆,说她没法教了,转身走掉。或者是在着急的时候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总是跟其他教练说:我这一批都是些妹妹,胆子小得很喏,急人得很哟。因为胆子特别小,才上车的方向感很差,时候方向不敢打,离合不敢放,倒库总是停车,四项老是熄火。
记得有天教练送我们回学校就让我开车,我不会忘记那段不远的路被我走得有多曲折。教练也发过很大的火,有天她说:看你胆子那么小就是在家父母保护得太好了,胆子这么小来学车干嘛,干脆退学得了。那时候看着别人的教练一个点一个点耐心的教,觉得自己的教练真的好凶好害怕,觉得学车真的是一段难熬的日子,要咬着牙才能熬过去。
我会记得一紧张说话就卡壳的大师兄,但是因为他以前在厂里开装载机,除了有一些驾驶的陋习外其他都比我们几个好。所以就会经常帮我们踩踩刹车,教我们一些技巧。还有和我一样不大爱说话的大师姐。然后就是马大哈二师兄,和我们一样在这之前从没碰过车,从零开始。二师兄就是学得快忘得也快,每天总是忙里偷闲跑去训练场旁边看人家钓鱼。教练总是说我和二师兄反差太大,二师兄胆子大的不像话,上车什么都不怕,凭着自己的感觉弄。而我又是胆子小到不行,一个方向盘要死死拽着,生怕它跑了。好几次因为弄不好,教练说:扒空档拉手刹,下车自己想。二师兄就说:“坐着坐着你看着我弄一把就会了。”还总是跟我说:不要慌,慢慢的来。
2016年10月28号正式上的车到11月4号短短几天我们教完了科二所有的项目,记得教练告诉我们帮我们预约了11号带我们去华宁考试,8号就要提前下去熟悉场地。我们说时间那么短,练不好我们做不到,教练说要相信自己,不能说不,她就是只带速成班。那几天期中考试,各种讲课,各种考证,加上科二迫在眉睫我却弄不好,每天都被教练训斥,每天都是上完课就匆匆赶去训练场,周末都是早上早早出门,晚上九点多才回到学校。
那些个晨晨昏昏我不会忘记,重重的压力充斥着那些日子我压抑到不敢找人倾诉,不敢打电话回家,怕一听到他们声音眼泪就掉下来。那些日子我总在想这样难熬的日子要什么时候才会完结,在学车之前我是一个泪点和笑点都超级低的人,可是学车之后都不低了。好几次教练说看得出来虽然每天被她吼,我在内心超级纠结和难过,但是我还是笑着的。虽然我不否认虽然在训练场上我从来没有哭过,但是回学校给朋友打电话的时候两次都哭得稀里哗啦。我哭并不是因为觉得每天都被骂委屈难过,而是恨自己是个胆小鬼,而胆量大小又不像音量大小可以在一瞬间提升,教练总说我胆子小,我很努力很努力的克制可还是有着畏惧感。
那年11月6号,晓鸿师兄和梅师姐,还有同校的两个男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他们四个是上一批科二考掉了的,11 号要跟我们一起去考。 于是我们的9人组一下子变成了13人组。7号早上教练带我们去金关营训练场上买时间练,我一把都没弄进去,把心弄得更加焦躁不安,那天下午回来收拾了东西。8号早早起来我们就去华宁,到华宁就直奔考场买时间练车。240一个小时的车,整个场上都是车子在动,到个库要排好几分钟,我们13个人买8个小时一天每人就轮得到两次。9号,10号两天我们都是早上五点起床赶去训练场从6点练到7点半,然后回县城吃个早点又回去从11点练到下午5点。
然而因为焦躁不安,教练越是吼我我越是一把都弄不进去,大师兄二师兄晓鸿师兄,还有梅师姐,他们都把自己的时间让给我,还总是跟我说:不要慌,对好点慢慢的来。可我还是弄得很糟糕,教练急得摇头,她说:娃儿哟,能不能拿出点脾气来,认真一点。她还说就怪她爸名字没给她取好:头摇晕(她叫涂亚英),教练说她已经急到一看到我就急得想一根接一根抽烟,而我又是一听到教练声音慌张到一把接一把弄不进去。10号晚上考试前教练直接跟我说:考试考试考考试试,考起了就好,考不起也不要难过,明早就考试我也不能强求你了,强求不来。
11号也就是昨天早上我们还是5点多出门去的训练场,天公不作美,前两天还好好的天气,到考试就下雨了。在考试前我们每个人练了两把我一样还是弄不进去,听到的还是成绩不合格,教练还是急得摇头。吃完早点,点了名我们就去坐着侯考了。我还记得在考试前一个约摸60岁看上去很和蔼很友善的大伯跟我说:小姑娘,不要慌,慢慢的好好的考,我们10月4号就开始上车的了,你们28号才上的车时间那么短,你们已经很厉害了。在这之前我只是在训练场上见过大伯几次,但是从来没有说过话,可能他是看我每天都被教练骂得那么凶,因此给我鼓鼓劲。进去考试之前教练让我加油,认真对点,还说如果紧张的话骂着她都可以,只要不要忘记对点。
还有还有考场的巡考员也是超级好,超级耐心,所以之前还略微觉得害怕和紧张,坐上考试车的那一分钟我很平静,我并没有骂教练,我也只是对自己说了声加油。第一次考前面四项都没问题,但是上压了路边沿线直接扣了一百分。才下坡巡考员就跑过来让我不要下车接着补考,还问我要不要调整一下,我说我准备好了,他就直接帮我点了考试开始。还是一样前面四项都没问题,上坡之前我还停了一下车,冷静一下,告诉自己一百分还在,我只要顺利上了坡就ok了。可是上坡停着要起步的时候车子熄火了,一瞬间原本很平静的那一瞬间却慌神了。以致自己把自己吓死在坡上,超过规定时间没能起步,最后直接是巡考员上来让我坐去后面把我帮车子开下坡去的。去打印成绩单签字的时候教练已经在那里等着,她说:真的是太可惜了,都到坡上了,还是心态问题,自己把自己吓死了。不过也不要难过,你还是爆发了,平时四项从来弄不好,今天两次都冲到坡上去了,不要难过,就当我们缘分未尽,再来一次。这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觉得教练那么温和。那天雨很大很大,去休息室坐着的时候又遇到那个和蔼友善的大伯,他问我考过了没,我不好意思地说两次都死在坡上了,他说:没事没事,你们练的时间那么短,下次加油。
我们13个人我是第二个进去考试的,一直等到12点多才全部考完,最后只有我和菲两个人掉在坡上,晓鸿师兄掉在倒库上,二师兄因为没预约上直接没他名字都没能考试,其他人都考过了。然后我们就一起去江川吃饭,吃完这顿饭就分道扬镳了。吃饭的时候二师兄还一直跟我说:不要难过了,不要难过了,你至少还能进去考考,我就是白白跟着你们来走一遭。然后还说等他钓到大一点的鱼拿去大师兄家煮,到时候叫我们一起吃鱼。
那回因为科二掉了,我要等着下一批,跟师兄师姐们就此别过了。回到小镇上的时候虽然只是离开三天,感觉却像是好久好久了。在学校门口下车拿东西的时候教练让我等她通知,我说下个月见,她抬起头看我问我是不是哭了,我说没有。其实真的很想哭,并不是因为科二掉了觉得难过想哭,更多的是觉得脱离了这样一群人打心底里觉得真的不舍和难过。以前看着别人毕业拖着旅行箱走的时候总觉得很潇洒,希望自己也是其中一个,也可以拖上旅行箱走。记得那天我祝学长毕业快乐,他说到那一分钟你才会知道有很多的不舍。也许真是这样别离的时候我们才会知道自己有多留恋。
虽然科二掉了,我并没有那么难过,就当给自己放几天假,调整一下继续奋战。我不想说胆子太小学车有多吃力多曲折,只是以后的日子我不会总是觉得学车只有煎熬,我会更认真的去对待。我会记得梅师姐,晓鸿师兄,大师兄二师兄的好,会记得那个之前素未谋面却一直让我加油和蔼的大伯,记得每次考试前姐姐,秋燕打电话来让我平常心,不要紧张 …记得考完试花儿,还有爸爸打来电话问我怎么样,知道我掉了又各种安慰,让我不要难过,总结经验下次加油,就连平时凶巴巴的教练都对我说:好事多磨,胆子再放大一点,下次一定过。回到学校秋燕就陪我去食堂吃饭,让我不要难过,这几天就好好休息调整一下。晚上都躺在床上了蝶妃又打电话过来跟我各种说,让我这两天闲着就去散散心。胆小鬼学个车让这么多人操碎了心,但是所有的好所有的陪伴所有的倾听我都知道,都记得,始终记得。
虽然科二没过,但是学车的这些日子真的让我学会了很多,让我知道有那么多的陪伴,但是有些日子必须自己咬着牙挺过去,因为谁也帮不了。让我学会敞开心扉接纳更多的人,不是始终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狭隘的世界里。不仅仅是学车,我想我最后收获的会很多,不仅仅是驾照那个小本本。现在我躺在床上,终于有了一个任性的说不起就不起的早晨,说不出门就不出门的白天的时候,我却早早醒来,睡也睡不着,写下这么一丢丢酸文,像学车的感受,像一篇总结,但不是矫情,只是想留住时光里的那些温暖。那些各奔东西的人儿们啊,我会想念你们,不管以后是否还会再遇见,如果再遇见一定还会微笑着说一声加油,从心底里谢谢你们温暖了岁月。
不知道自己还想说点什么,写到这里我写不了。而今我的驾照已经在手约摸四年余了,依旧会想起那群人那些日子里的照顾和温暖,总之总之我会想念他们,哪怕只是在某个瞬间……
愿你被想念亦有想念的人,愿你的生命因为想念而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