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写词忆沉思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题记
纳兰性德的一生其实可以从抓周这件事反映出来。
一手抓着毛笔一手抓着金钗。
又爱写文又多情。
不信?他的那首《木兰花·拟古决词柬友》大家一定耳熟能详吧: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你以为这是什么?不问世俗、富含哲理、飘然洒脱的绝世佳作?
不,都不是。这其实是一首拟古闺怨作,借典故来用女子幽怨的口吻抱怨薄情郎。
为什么要这样写呢?因为他失恋了。由于种种原因,纳兰性德与那位姑娘的感情并没有结果。他悲伤之余有些生气,把自己关在房里,写下了这首常被后人称颂的诗篇。
没多久,纳兰性德迎娶了一位姓卢的姑娘,这一对年轻的夫妻过上了举案齐眉的美好生活。后来回忆起这短暂而美好的日子,他写下一首《浣溪沙》来追忆: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背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可惜的是,仅仅在成婚三年后,卢氏因难产去世。
纳兰性的第二次痛失所爱,在墓碑前痛不欲生。从此他写下了许多词都是为了悼念亡妻,例如那首《浣溪沙》,化用李清照与赵明诚“赌书泼茶”的典故,追忆与妻子相处的一幕幕。
哪怕后来续弦,妻子的才学也并不如卢氏那般高深,对于诗词仅仅止步于赞叹,不能和他一同欣赏。
许多个独自掌灯写词的夜里,纳兰性德追忆起亡妻,往往落泪。他想起妻子温柔又调皮的模样,提笔写下“最忆相看,娇讹道字,手剪银灯自泼茶。”当年他们学着宋人李清照夫妻,各拿一杯茶,谁先读对诗,谁就先喝茶。
“ 娘子,你刚才好像似乎大概……读错了。”
“谁说这次不这么念?我不管,反正是你输了!”亡妻故作娇横姿态,干脆把茶全泼在他的衣袖上,气鼓鼓地等他来哄。
纵观纳兰性德的一生,一共爱过五位女子。也是应了当年抓周时的预兆,注定了他将一手笔墨一手金钗,度过此生。
“功成名就归家鬓微霜,犹记你模样,谁念西风独自凉,月染银墙。午夜对饮微醺叹悲凉,别假装,不思量,自难忘,回想不过一世仓皇。
“我也曾经为某人痴狂,来不及坚强。妄想此生蹉跎长伴青灯古佛只为在她身旁。前路太漫长,乍现天光,天涯我一人断肠神伤……”
一曲悠扬终将远,何时才能忆平生。等什么君的那首《谁念西风独自凉》我已经听过许久,而今才知晓这句诗词背后的一段往事,惭愧惭愧。
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