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从眼缝透入到不能转动的眼珠中,我好像恍惚地睡了一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苏醒的?好似自己有一段时间没有存在过,可是又有那么模糊的绵柔的生的记忆。
参杂在生里的好像又有死的记忆,这记忆本不可能被我记忆的,或许只是一大堆情感混合后交织出的一种延伸的情感。
也许它本不存在,是我无意识中自我臆想的,不存在,非实际,可是又不是不能被记忆的。这就像梦,我们做梦,但一醒来梦就变得模糊,以至于自己想不起自己做得是什么样的梦。可是又有记忆,即使什么都想不起来,却偏说自己就是记得。
我固执地以为,就是那样呀!那些梦里的感觉我都清楚的。
我躺在潮湿的地面上,极度饥饿,本来能动时就没有什么粮食可吃,现在又奢求什么温柔的裹腹。
我那样躺了好久,不知不觉中被人翻动了,压在我身体上面的重物也被移走了。
有一个人胡乱地摸了摸我的脸,我想一定积满了污垢,竟害怕弄脏别人的手。
我听见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这个人还活着,要不要抬走。”一个沙哑女人的声音。
又有人过来摸我,我依旧担心,怕弄脏了他的手。
其实我的身体感觉不到他是否在摸我,但却有一种心里的感觉。那种感觉比肉体的感觉更奇妙,它合乎实际却又仿佛是虚假的,但这即使是虚假也无所谓虚假,就如我存在却仿佛已经消失,就是这样奇妙。
“好像不能救了,这样也只是费药,而且药也不够用……丢了吧!”
我早猜到的。
他们把我丢到了运尸车里,腐烂的尸臭味弥散开来。我好像听到了风吹动尸体飘动的声音,是我在飘动吧。
那一刻我想笑,也想哭,可是我笑不了,也哭不了。
我用静止的肉体安慰我杂乱的心。
我在尸体之中思考,便是在挣扎,至于我思考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车子晃的很厉害,我听到机械磨擦的噪声。车子走了很久,最后突然停下来,我听到像是什么落水的声音,一阵阵,就像是轰雷。
当我耳边响起一阵巨大的声音之后,我的耳朵慢慢听不见了,不知是什么灌进了我的耳朵,咕噜咕噜地涌进,像家乡的天空中轻快飞翔的布谷鸟的叫声。
我想我那样想着,耳朵里满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