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护士系列之——最后的美餐(飞花令5)

我是雷小花,是个护士,平日在医院里见到无数的悲欢离合,人情冷暖,今天的故事,主角是一位因贪恋美味而亡的姑娘……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跳进卧室,钱维佳闭着眼睛,赖皮的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个球,本能的拒绝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

闷了许久,才慵懒的探出双手,接触到冷空气,瑟缩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咬牙坚持着,绷紧脚尖,用尽全身的力气,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接着,一鼓作气的从床上坐起来,握紧小拳头,冲自己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钱维佳自诩是个美食家,在她眼里,没有什么比吃一顿更美好的事情了,如果有,那绝对是再吃一顿。因此,毕业后,她一直到处飘着,做一个自由自在的美食撰稿人,其实说白了,就是为了方便自己随时随地可以大吃一顿。

从床上一跃而起,幸福的一天,要从美味开始,简单洗漱后,钱维佳准备给自己做一份营养又华丽的厚蛋烧……

取三只白胖的笨鸡蛋,钱维佳哼着小调,调皮的将每只蛋旋起来,趁着蛋做运动的空档,开始将香葱和火腿切沫,待切好后,敲蛋入碗,加糖和少许的盐,融化后再倒入鲜奶,轻轻搅动,小心的不激出泡泡,再缀入香葱火腿沫,缓缓和匀备用。

小方锅加热至滋滋作响,轻刷一层橄榄油,将蛋液倒满小锅,瞬间,蛋香四溢,整个小厨房里弥漫的都是温暖。手疾眼快的将气泡戳破,待到蛋液七八成熟的时候,小心的卷至锅子前端。再刷一层油,浇一层蛋液,七、八成熟后,再卷起,直到蛋液用光。小铲将厚蛋烧移出方锅,抽过锯齿刀,小心的切件,摆入长方盘,挤少许番茄酱调色,就让它自己冷静去了。

转身捏几粒小番茄,一刀两断,撕一页青甘蓝,一页紫甘蓝,改刀切丝,再佐上一把甜玉米,沙拉酱拌匀,移入正在冷静的厚蛋烧盘里,让它们先互相认识一下。

挑一颗牛油果,上下颠了颠,尖刀剖开两半,半只装盒放入冰箱保鲜,待下次食用。另半只,勺子挖出,果肉放入榨汁机中,半杯酸奶、一勺蜂蜜、两滴柠檬汁,开关按下,淡淡绿色的浓汁倾泻而出,反手倒入圆肚杯中,再点缀些许的葡萄干和干果。

此刻,多士炉里的两片烤好的面包也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勾魂似的引得肚皮咕咕作响,钱维佳揪起面包片,放在鼻子底下,闭目,深深的吸上一口喷香酥脆的热气,满足的勾起嘴角,餐刀挑一点花生酱,涂匀,这才将其放下。

缓步将熟识了的早餐们端上餐桌,金黄柔嫩的厚蛋烧,泛着点点的葱绿、淡淡的肉红和酸甜的酱汁,青翠和深紫的甘蓝缠绕着红玛瑙样的小番茄,间或还夹杂着粒粒玉米黄,奶绿的牛油果汁,配着紫的葡萄、脆的坚果,两片橙黄的面包敞开怀抱拥着棕香的花生酱,钱维佳慢条斯理的享受着一大早的成果,脑子却已经开始高速运转,想着今天该如何向各位吃货们介绍上次去吃过的那家私房菜馆。

说到那家私房菜馆,一开始,钱维佳还真嗤之以鼻,那是个想去一品美味,必须遵守奇怪规定的地方:其一,私房菜馆只在每周末的中午营业,其他时间概不招待。其二,午餐按人头收费,每人25元,但是单次不能超过5个人同时就餐。其三,也是最最最让人不能接受的——吃啥老板说了算,不接受订餐,只能堂食,不许打包,必须吃完!

第一次知道这些规定的时候,钱维佳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见鬼的,有这么做生意的么?可这家私房菜馆火的一塌糊涂,提前一两个月预约都是常事,网上的评价,也是众口一词的好。

有人说,花了二十五,只捞着喝了一碗阳春面,不过好吃的差点连舌头也一起吞进去;有人说,在私房菜馆里吃到了一整只的布袋鸡,差点儿没撑死;还有人说,老板娘端给他一碟蘸酱和一沓煎饼,让他配着切好的大葱段,来了个忆苦思甜,可是那弹牙的煎饼和美味的蘸酱,真的是不虚此行……虽然千奇百怪的吃食让人哭笑不得,可无一例外的,大家都觉得这顿饭,真的是吃的太舒服了。这些评论,把钱维佳这个吃货的好奇心给吊的足足的,一连预约了两个多月,才终于轮到了。

私房菜的老板是个美人,也是个聋哑人,平时里,不温不火的经营着自己的一方小小花店,美食,对她来说,只是兴趣所致。

小私房菜馆不大,只一个开放式厨房和一个小圆桌,可那琳琅满目的厨具,还真是让钱维佳大开眼界,啧啧称奇的同时,钱维佳还不忘抓着单反狂拍一气。

淡绿的墙,让眼睛很舒服。原木小桌,不大,仅容双人座,三只细木撑着,细脚伶仃。一只长颈瓶,圆肚,透明,两朵小野花,绿的茎,白的瓣,嫩黄的芯,甚是清爽。圆凳一边一个的摆着,硬木,灰麻布的坐垫,坐着远不如看着那样的良好。钱维佳也不介意,取好景,拍完照,就坐在桌旁看美人老板熟练的忙碌着。

美人老板一身旗袍,月牙白,泛着暗纹。长发,琯一只簪,老银的,再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静谧而又疏远。此刻正在剥一颗黄金猕猴桃……

钱维佳静静地欣赏,不足片刻,美人老板径自端来一口锅放在她面前,钱维佳蒙了,美人老板并不理会,转身又端过一只骨瓷碟子,一个黑粗瓷的咖啡杯,一副银白餐具,品字形放置,做完这些,方才笑盈盈的示意她可以开动了。

钱维佳仔细瞅了瞅面前的锅,铸铁的,半尺见方,内容丰富,倒扣的米饭,颗粒分明,几颗黑芝麻,星星点点的散落其上。微黄的洋葱,鲜嫩的芦笋,肉嘟嘟的香菇,鲜亮的红椒,晶莹的虾仁,Q弹的鲜贝,伴着黑胡椒辛香的味道,小块的烤里脊,喷香酥脆,吱吱作响,瞬间勾起满满的食欲。

一旁雪白的骨瓷碟子上,黄金猕猴桃片状排列着,顶端一只蛋黄红豆酥,展开天使之翼,守护着它们,层层粉白,带着甜糯的红豆沙,裹着金灿灿的咸蛋黄,隐隐中似乎还有蛋油滑过。

黑粗瓷的单柄咖啡杯,粗粝的感觉似是最不搭调的,可却给钱维佳莫名的协调感,仿佛天生它就该在这里一样,衬托着餐具的优雅。圆的勺,尖的叉,细长的炳,银色与白色相纠缠着,圆润的手感,用起来很是舒服。

那顿饭可真是不虚此行,钱维佳吃着早餐回想自己浅尝后的狼吞虎咽,真真是太丢人了,美人老板的手艺可谓色香味视觉上的享受。想到这里,钱维佳迅速吃完,迫不及待的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正埋头苦干的时候,微信进了一个提醒,钱维佳撇了一眼联系人,瞬间两眼放光——一个卖新鲜刺身的微商,她家的食材不常有,但每次都特别新鲜,钱维佳是常客,每每有新货到的时候,店家就会给她留言。不知道今天,又有什么美味了?钱维佳有点小兴奋的抓起手机。

没一会的功夫,三文鱼段,北极甜虾和赤贝就被钱维佳给盯上了,下午准备做些手握,好好犒劳犒劳自己,正想着,店家又来了条讯息:亲,今天上新,超新鲜的小章鱼,有没有兴趣挑战一下章鱼刺身?

呃……小章鱼?活的?钱维佳有点犹豫,这玩意儿虽然据说是特别的鲜美,但毕竟又黏又滑,看起来好恶心的,熟食还好说,可要是生吃,还是很有心理障碍的。考虑了一会儿,吃的欲望大于一切,钱维佳还是决定咬牙挑战一下。

既然要吃手握,就必须提前开始准备米饭了,可惜时间还是短了些,不然冷藏一晚的米饭,味道会更好,遗憾的想着,钱维佳马不停蹄的开始淘米。

为了吃到糯而不黏的米,钱维佳来回换了几次水,反反复复的搓洗着,直到水清澈为止,沥干自来水,将米倒入电饭煲,按1比1的比例倒入纯净水蒸煮。

那边蒸着米饭,这边,开始调制芥末,正规的日式芥末是要做成芥末团,可是钱维佳不喜欢那种感觉,她自己贪食芥末,总是取少许的纯净水,然后直接将芥末粉倒入其中,调出的芥末简直可以和生化武器相媲美,冲死人的,可是没办法,钱维佳就是喜欢这个调调,每次都呛的自己喘不过气来才最过瘾。

当然,还有寿司醋,取白菊醋,加糖,加盐,再加一点柠檬汁,加热至融化,但不沸腾的时候,就端下来冷却,待米饭做好后,加入其中。

熟透的米饭,颗颗晶莹,饱满的随时都要弹牙,小心的将它们摊开,凉到温热的时候,加入调制好的寿司醋,和匀,再放进电饭煲里,保证温温的热度,这样做出来的手握,才是最好吃的。

海鲜很快送来了,钱维佳满意的看着新鲜的食材,乐的合不上牙,可是待看到那一团蠕动的小章鱼,钱维佳有点胆怯了,黏黏腻腻,滑不溜丢的感觉,实在是太恶心了啊。

将它们扔在一旁,先取了三文鱼段,快刀小心的片下一片,从电饭锅里捏一小团米饭,双手手指四下按握,团成一口即食的椭圆饭团,再将三文鱼片沾满了芥末酱,铺上,这是钱维佳最爱的吃法。

将手握塞进嘴里,满腔的芥末味散发开来,鼻子里,肺里弥漫的都是芥子气,呛的钱维佳脸憋得通红,喘不上气来,泪哗哗的淌,肺都有种要炸裂的感觉。短暂的痛苦之后,第一口呼吸,是如此的甜美,钱维佳贪婪的呼吸着,顺便开始咀嚼口中的美食。这种不要命的吃法,被钱维佳的朋友们称之为——作死吃法,除了钱维佳自己,大家都拒绝尝试,可钱维佳却屡试不爽。

一连吃了几个手握,钱维佳终于又想起那一坨蠕动的小章鱼们。抽双筷子,钱维佳皱着眉,一脸嫌弃的戳来戳去,实在没有将它们塞进嘴里的欲望。戳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准备尝试一下。

夹起一只小章鱼,其他几只也顺势缠绕了上来,扯不断,理还乱的。来回几次,钱维佳怒了,筷子一扔,野蛮的扯下一只,丢进芥末酱中,小章鱼在芥末中滚了几滚,估计也被芥末呛的不轻,八爪翻飞的往碟子外蹿,钱维佳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抓起来就塞进了嘴里。

黏腻的腥味和着熟悉的芥子气冲了上来,嘴里的小章鱼还在拼命的挣扎,大有向喉咙深处爬的迹象,而此刻,被呛的几近窒息的钱维佳,根本就没有办法咀嚼。

慌乱中,钱维佳伸手就向嘴里抓去,可是,小章鱼实在是太滑了,第一下没有抓住,受了刺激的小章鱼更加快速的向嗓子里爬去。恐惧和恶心,让钱维佳的喉头肌肉强烈的收缩着,挤压到了奋力前行的小章鱼,慌不择路的小章鱼将吸盘牢牢的吸附在内壁上,顺势,堵在了咽喉。

强烈的窒息感让钱维佳拼命的用手抠着嗓子,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使不上劲来,她痛苦的栽倒在地上,全身抽搐着,眼睛像要爆出眼眶,使劲的张大嘴,可是却吸不进一丝空气,只能无意识的张张合合,任口水肆意流淌。脖子上的静脉高高凸起,胸口似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要喷涌而出。

猛的,她全身痉挛了一下,鼻翼浅而缓的扇动着,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而人,却完全失去了意识……

当救护车到达的时候,钱维佳已无呼吸、无心跳,口唇、颜面肿胀,紫绀明显。眼结合膜下出血,颈浅表静脉怒张,手脚痉挛,指内扣,瞳孔散大,对光反射消失,并已经出现暗紫红色尸斑……


我是雷小花,是个护士,今日的医院,让人警醒……

(飞花令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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