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到底是要搞什么？”齐局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他挠挠头，把头皮屑弄了一桌子，他强迫症式地看了看手表，时间又过了五分钟。

“我估计您没把整个剧本看完吧。”亚明习惯性地从电脑旁边的烟盒里去拿烟，却发现已经抽完了，他从手包里又拿出一盒，还是长过滤嘴的黄鹤楼，一边撕着上面的塑料纸，一边问道。

“是，没看全。我没功夫看，”齐局粗鲁地说，“而且我也搞不清你们这些文人的弯弯绕。还有你……”他用手指了一下晓初。“你的那些心理名词也让我烦透了，什么情景再现，或者心理印痕之类的，我一点儿也搞不懂。我就是想知道，就这样装神弄鬼的，能帮助我们撬开那女人的嘴吗？”他想了想，觉得这个说法不准确，又说道：“我是说，能帮助我们弄出那个密码吗？”

“嗯，怎么说呢？”晓初打了个哈哈，“我们这些人吧，跟您们当警察的不一样，您们靠推理，靠证据来办案子。这些我们都没有。我们是一群靠运气活着的人，现在所有的心理分析理论，基本上没有一种能够适用于每一个人的。比如这件事情吧，要是您能想出别的什么办法来，估计也就不找我们了，是不是这个道理？而且我们也一直在说，我们不是神仙，不能说我们上次做成了一档子事情，这次就一定能够成功。”

“说实话，我倒很希望这件事情不成功，这样您也就不找我们了，对吧。”门爷吃完了猪蹄，舒服地打了一个嗝，撇了一句，“上次我们干的那个活，最后给我们那么点钱，就算您是政府部门，我们也不能喝西北风啊。”

“门爷，少说两句。”沈杰赶紧拦住了门胜东的话头。

“门爷，其实我倒挺佩服您这种直来直去的劲头的，”齐局听完这话，心里反而倒觉得挺高兴，“经费紧张这是个事实，但这次真的不一样，市领导有话，如果这次真的能成功，你们的公司就会做为整个政府服务项目提供商，你知道这可就是一大笔钱了，我觉得您是个做大事的人，别算小账行吗？”

“您圣明，说句实话，我也不是一个太喜欢钱的人。可是问题在于，这个话题跟我说可以，但是我能和我的器材供应商这么说吗？您知道郑晓初提出建立的拉普拉斯妖的系统，那个计算量是多大。我怎么跟人家卖电脑的人说，咱们不算小账？把您的电脑白给我们用吗？”门爷接着说道。

“什么是拉普拉斯妖?能给我解释一下吗？”齐局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外国名字。

“这个，怎么说呢？”沈杰看了一眼晓初，看到他似乎并不想给齐局这个外行做解释，于是陪着笑说道，“这个拉普拉斯是个法国科学家，搞物理的，他提出过这样一个假设，如果世界上存在着这么一个妖怪，他能了解宇宙当中每一个原子的位置和运动方式，那么就能准确地预测宇宙中所有人和事物的行为和事件了，包括他们的过去和未来。”

“噢，是这样……那晓初为什么要用这个名字呢？”齐局还没有听明白。

“虽然这个事情在宇宙范围内我们做不到，”晓初觉得让沈杰解释不合适，就接口说道,“但在电脑里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每一个场景都是计算机模拟的，我们可以了解到每一个像素的水平，然后通过对于被试者建立不同心理模型，把这些模型放到电脑系统里进行模拟，就可以预测他们在一定刺激之下的行为反映，这个就叫拉普拉斯妖系统。”

“那能做到百分之百有用吗？”齐局来了兴趣。

“不能。”晓初简短的回答。

“你不是说什么电脑可以百分之百吗？”

“那是电脑场景，换句话说，我们可以对电脑了如指掌，而且我们对被试要是越熟悉，建模的参数就越多，我们对他行为的规律也就越容易掌握。可她，”晓初指了指隔壁躺在床上那个女生，“我们对这个人的了解非常粗略，有些基本数据都不是很完整，所以建立的心理模型也就远远谈不上精细，也许连正常建模的百分之三十都到不了。”

“那岂不是没希望了吗？”齐局问道。

“是啊，我不是告诉过您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吗？”亚明接口道，“纯粹是瞎蒙。”身旁的小彭看了他一眼，似乎对这个老师的口无遮拦也显得没有办法。

“也不至于真的那么糟糕，”想起齐局的敬业态度，晓初也不太想过分伤他的心，“因此我们的计划就比较复杂，因为随着对于被试的刺激的增多，成功的可能性也就会变大，所以……有些内容最初的目的性也就不是那么明显，时间也会比较长一些，希望您能理解。”

“那您能说说为什么要让赵向东去吓唬这个女孩呢？”齐局问道。

“不是吓唬，只是希望她能记住这个人，后面有用。”郑晓初含糊地回答了一句，然后狡黠地一笑，说道：“接下来我要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