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晚上7点40分，顺着敲门声，警察局迎面一位约莫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孩。

“警察叔叔，我要报警。”

外面下着雨，女孩的头发被雨淋的打了绺，发生了什么事？警察立时警觉起来。

“你先坐下，慢慢说。”

警察随手拉了一把椅子。

“我站着就行，”女孩的眼里闪烁着泪光:“叔叔，我要举报我爸爸。”

“怎么了……？”

“警察叔叔，如果我爸爸犯罪了，你们会把他抓起来吗？”

“这，你爸爸怎么了？”

“他赌博，会坐牢吗？”

警察看着女孩有点胆怯的神情，顿了顿，若有所思，说：“警察办案需要证据？”

小女孩接着掉下了眼泪：“叔叔，我爸爸总是赌博！

我想让你们把他抓起来。

万一他以后会犯更大的罪。”

听完小女孩这么说，警察有点疑惑：“你是怎么发现你爸爸赌博的？”

“我看我爸爸的手机，他微信里有一些群，虽然名字是一些‘相亲相爱的家人’什么的，可是他们在里边聊的好像都是怎么赌博。”

“你见过他去赌博吗？”

小女孩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小心翼翼的说：“我没见过。

可是我经常听见他跟我后妈说去哪个哪个叔叔那里打牌，而且我听说我爸和我后妈就是打牌认识的。”

“你爸爸离婚了？”

“嗯。”

这时候警察才想起来问：“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14岁了。”

“你爸妈什么时候离的婚？”

“我两岁那年，我妈妈就离开我爸爸了，我妈妈是被我爸爸逼走的。”

“你听谁说的？”

“我认为是，因为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妈妈都是最好的妈妈。

我爸爸没有工作，就是整天赌博，他也不能跟别人爸爸那样，安安稳稳的上个班。”

“你见过你妈妈吗？”

女孩沉思了一下：“……以前见过……最近也好几年不见她了…我不想见她。”

“你怎么不想和你妈妈见面？”

“她在我两岁的时候离开我爸，也离开了我。就算我爸爸犯了错，可是我也有错吗？”

说着女孩的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

警察仔细打量了一下女孩，她长着一副漂亮的脸蛋，个子高高的，大大的眼睛。

可能是妈妈不在身边的缘故，她没有像同龄的女孩子那样粉饰妆戴。

“来，你先坐下，喝杯热水，有事慢慢说。”

小女孩稳定了一下情绪，把椅子往警察身边靠了靠，坐了下来。

“我爸爸从来都不关心我。

我后妈生的弟弟今年两岁了，他也从来不管，都是我后妈一个人带。

他也不管我爷爷奶奶的生活，不给他们钱花。

现在，他又和另一个小阿姨生活在一起了。”

警察心头一震：“小阿姨？”

“嗯，他又认识了一个小阿姨。”

警察觉得这个懂事又善良的小女孩，生活中不知承受了多少委屈：“你和你后妈关系怎么样？”

“还可以吧，我有什么事都会和她聊。

叔叔，你们可以去抓我爸爸吗？”

小女孩说话的同时又好像在思考很多……

“你希望你爸爸被抓起来吗？”

“把他抓起来，他就不会整天乱跑了。”

“你现在还上学吧？”

“是的，我在兴才中学读初三，开学就读初四了。”说着，女孩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爸爸从来都没问过我学习。”

“你是跟谁长大的？”

“我从小跟我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现在我爸爸连生活费也不给我爷爷奶奶，他只管自己，他从来都不考虑别人。”

“那你爸爸给你生活费吗？”

小女孩想了想：“他……我给他要，他就会给我。可是，从小到大，他别的事什么也不管我。平时动不动就对我发脾气，还对我爷爷奶奶发脾气，有时候还打我。”

小女孩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外边下着这么大的雨，你家是哪里的，怎么来的警察局？”警察问。

“我家是盛世南湾小区的，我是骑电动车来的。”

盛世南湾小区离北湾警察局有20公里的路程，不在北湾警察局的管辖。

警察有点纳闷：“你怎么跑这么远来这的？”

“我就是骑着车子沿着大路一直走，看到有警察局就进来了。

“应该是外边雨下大了，小女孩路过警察局来这里避雨，不然，不知道小女孩这么晚了会去哪里？”警察心里想。

已经是晚上快9点了，外边的雨越下越大，小女孩不回家，这样下去不行。对小女孩来说，晚上一个人跑出来太危险了。

出于安全考虑，必须联系到小女孩的家人。警察接着问道：“你来这就是想让警察把你爸爸抓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希望他永远消失，再也不要见到他。”

“你爸爸经常打你吗？”

“也没有，他就是喜欢发脾气，有时候对我爷爷奶奶很凶。”

“那我跟你爸爸谈谈，教育教育他？”

“您千万别让他知道我来了警察局，不然，他守着你们可能会说好听的，回去又得打我。”

警察开始为难起来：“这样吧，我给你爷爷奶奶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我记不住他们的电话号码。”

这不应该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的智商，她应该是在逃避什么。

“你平时学习成绩怎么样？”

“还行吧，中等好一点。”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郭梦洁，梦想的梦，洁白的洁。”接着小女孩一笑：“您别偷偷的跟我爷爷奶奶打电话？他们肯定得告诉我爸爸。”

小女孩接着说：“叔叔，我手机被我爸爸摔了，我能用您的手机给我同学发个微信吗？我让她来接我，我去我同学家住一夜。”

“你得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能随便去同学家里住。”

“我知道，我和我同学关系很好，我也去过她家。”

警察觉得可以借这个机会顺便看看小女孩的一些想法。

“好吧，你先给你同学联系一下，但是你不要说谎骗叔叔。”

“嗯嗯，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警察把手机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接过手机，没有了一开始的惶恐和不安，在一旁和她的同学聊了起来，脸上微微露出喜色。

“我在北湾警察局，你来接我吧。”、“什么？你跟你姐姐在外边玩？”、“我这不是惹事了，从家里跑出来了吗。”、“你没空？那我跟周若洋打电话，你把她电话发给我。”

……

警察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随手点起了一颗烟。

“叔叔抽颗烟，你去远一点坐着。”

“没事，我爸平时就抽烟，一颗接一颗，他就是个烟鬼。”

警察笑了笑。

“你爸爸长的很帅吧？”

“嗯，是……也不是，他长的凶神恶煞的。”小女孩有点不好意思：“我很怕他，不是因为他有威严的怕，是恐惧的怕。”

警察有点哭笑不得，必须尽快联系她的家人。只有将小女孩教给她的家人，才是最安全的方法。

“这个社会会有很多的危险，你以后不能一个人晚上随便乱跑。你爸爸肯定是爱你的，只不过他可能从来没有表达过。而且，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的家人才会对你最好，这一点你必须得知道！”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警察能够明显看得出，她心里什么都明白。转念一想，是不是她因为受不了爸爸平时的唠叨，才赌气大晚上离家出走……

警察拨通了小女孩奶奶的电话：“你好，你是郭梦洁的奶奶吗？

电话对面：“啊，是。”

“我们这里是北湾警察局，是这样，你孙女跑我们这里来了，她爸爸是不是打她了？”

“她爸爸因为不让她玩手机，说了她几句，她就赌气跑出去了，我们正找她呢。麻烦你们千万别让她再溜了，我们这就去把她接回来。”

……

望着远去的祖孙背影，警察还想交代些什么，空无一人的街面，也只剩雨落打在地面敲起的水花。

生活许是一道道乱麻，有人小流潺潺，有人惊涛骇浪，有人吟歌牧马，有人泪眼婆娑。

在这奔流不息的岁月里，每个人都是渺小的。但命运亦不曾因谁的反抗或妥协，而会放过它的或刁钻，或刻薄，或悲悯，或恩赐。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只因至亲血缘才无以用金钱衡量，才不动声色的惠赠。除此之外，哪一种世故人情，不能标出个价来？

在写这篇小女孩故事的时候，想着起个什么题目好呢？

编撰不出跌宕起伏的剧情，也写不出一字千金。只要认识几个字的人，就都能够写出来自己的思想。

我勉为其难的将自己所思所想点点滴滴汇聚起来。

又担心文字矫情，矫揉造作。

总之，上不了大雅之堂，也无心惹人口舌。

我的眼中只是一个平凡的世界。

于是，题目，就这么定了——

一步走错，如临深渊；一念犹存，涅槃重生。

人必须不能放弃自己。

——

“后来，警察告诉小女孩:你羡慕别人，别人也在羡慕你。

你漂亮，可爱，善良，懂事。

不管之前你遭遇什么，你只要肯努力，就一定会越来越好。

你说再也不想见到你爸爸，终会有一天你将会彻底离开他。

但，不是现在。

这个社会，没那么好。

你必须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别人都可能会伤害到你。

当然，一切，也没这么糟。”

构思于2020年8月12日雨夜，行文于2020年8月14日，定文于2020年8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