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短句》

紫茉莉

总是在傍晚开，晴雨天，都准时。花开有期，选着最好时。

秋天，傍晚美。夕阳西斜，余晖生情，缠在花朵上，香气多扮容，桃红色，谁采，都将染透窗口。

雨天，与花伞相伴，顾盼的人迟疑，多等会，秋就要老了，不如脚步匆匆，将伤逝留给稀稀落落的雨。

花叶不枯，绿出生机，霜寒时死，死也睁着绿色的眼睛。

紫茉莉花开喇叭状，小时摘柄而吹，边上有走藤的扁豆花，吹响了，一串串扁豆鼓掌。

今也摘朵吹，鼓着劲，吹不响。无扁豆一蓬，却有乡愁。

有只青蚂蚱，黏在紫茉莉花朵上，眼看得深，深过了秋天。

紫茉莉花，幽深。我懂的。

石榴

门前一棵树，树上挂石榴。树自然叫石榴树。

石榴多，树弯下了腰。有裂嘴的，碎碎笑。鸟停下，歪着头，叼上几口飞走。

去年，鸟不停留，我尝了几粒，石榴籽苦涩。一树石榴留到了大雪天。

今年我又尝，石榴籽甜，丰满的水在口中汩汩漾动。

鸟比人精明，我惊呼。

石榴甜美。我的惊喜大家都听到了。一群群鸟也听到了。

石榴美美的结在枝头，没有人摘。只有成群的鸟，叽叽歪歪，如在盛宴。

留给鸟吧。我在心里说。或许，许多人也在心里说。

秋悄悄遛边。石榴嘴裂得更大，似笑，似哭。

哭笑，掠不起鸟翅。

枣

晚上一盆枣，大或小，青或红，都甜得深入。

囫囵吞枣的事，早不去做了。

唱，大红枣儿甜又香，送给亲人尝一尝……似过了一个世纪，心还是软软的。歌和情忘不了。

枣花小，果实大。故乡的门前，有枣树，仰望枣花，星星点点，蜂子奔忙。

枣花蜜甜，淡淡枣花香。

和一杯枣花蜜水，不分季节，润心润肺。

枣是女儿买的，说是冬枣，实际上是秋天摘下来的，和冬天无关。

冬枣也吃过，秋的味道，收在冬的果里，滋味不同。

吃了一颗又一颗，天向更黑处伸去。

泡上绿茶，吹去烟云，喝上一口，秋和春拌合到了一起。

病

脱下夏装换秋装。皮肤外的皮肤生动。

鹰在高空，如生锈的钉子。草枯鹰眼疾，三窟的狡兔跑不了。

病来了，小痛小痒，或者大病一场。

换季虫脱皮，虫子们这样，也如病。蝴蝶干脆蜕变，长了翅膀飞，病得不轻。

小病怡情，给秋添点麻烦，秋多出思绪，多愁善感，可写行行诗句。

爱可疗痛。情可治病。心可号脉。意可顺心。

秋天的病无药，也不需药。

鹰俯冲而下，灰草色的兔子病了。兔子就在窝边，这呆子不入洞。洞口的远处，还有只兔。

读《聊斋》

书生累了，找歇脚处。

可可的人来了，气若芝兰，这一口气，足吹去尘埃，和书中难以搬动的典故。

书生大喜，靠上一个肩头，天时时亮着，读书不需掌烛。

鬼不外乎是修炼千年的狐狸，或一架白骨长上了血肉。

秋雨瑟瑟，我打了个寒噤。

再翻书页，索然无味。

周边或人如鬼，永不显形。

书生落第，哭着喊着，一方荒冢，被野火烧过了，灰烬纷飞。

故事

下午和友聊天。

说过去，说过年。过去穷，小孩盼过年，大人怕过年。

远处爆竹响。小孩问：咦，哪里爆竹响？大人答：哦，不是我家年。

心楚楚的酸。

还说贴春联，有曰：猪大如牛，鸡不生蛋。不对仗，红纸黑字，粗粗大大。

再说些吃事，甩开了吃，吃得打溲嗝。

外面秋浓，我和友再无话说。

本来是准备聊诗歌的，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