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予 柳纡也今早的早餐时候,冲了一杯完全失败的咖啡,那个黑苦的劲儿刚才一口差点反胃回流到嗓口,她几乎就要当着全工作室人的面失了态。正好早会这时候结束了,她能够回办公室喝点蜂蜜水好让自己放松一些。站在白色帷幕前做工作总结汇报的龚廖讲完了最后一句话,小房间的空气正处在还没来得及转场的万般寂静的那几秒。柳纡也坐在桌子这头的正中央,极干脆地把手边的笔记本合上。那种流畅感带出一阵肃杀的风和更久的安静,她快速向那个凝固的空间发言:“今天结束。”紧接着又是刚才的那种干脆感再现,没等余下的人反应过来刚才是否出现了一些不对劲的时候,她的脚步已经迈出了小会议室。朝回走的时候,柳纡也把手抬起来揉干涩的嗓口处的皮肤,她在想当初为什么选了离会议室最远的一间做办公室,需要走这么久,久到脑袋有节奏空白,才会又想起那个咖啡只喝曼巴的高瘦背影。她都只喝花果香的豆子,估计是早上冲的时候太着急了,今日竟也被自己冲出了曼巴一般苦涩浓郁的后劲儿。她又加快了脚步,想让温柔的蜂蜜热水赶紧冲掉这份陈旧到起灰的回忆。 一杯温水下了肚,柳纡也听到有人敲着身后玻璃门的声儿叠住了杯子落桌的闷声响。她转头看见龚廖神色带点紧张地进来,便问他怎么了。对面站着的人不像往常地、有些支支吾吾的样子:“今天工作汇报的总结是哪里有些缺漏吗?我刚刚有重新检查了一遍,不太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所以···?”柳有点儿疑惑着皱了下眉,觉得这莫名堂皇的追问,她一时什么话也没说出口。房间很安静,龚廖一米七几的个子站在窗户射进来的午前光影里显得更僵硬,沉着一下后开口:“刚才出会议室的时候好像不太满意我的汇报的感觉···”柳纡也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站起了身:“抱歉,我刚才有些不舒服,早上吃了不喜欢的东西。”龚廖经历这一遭,突然更紧张,这个已经工作了半年的上司就在刚刚好像第一次跟他打破了距离,他有点后知后觉地庆幸还好自己主动过来问了一遭。他见她站起来,便展开笑容:“没事,现在舒服一些了吗?”柳纡也平静地点头。 今天早上的时候,柳时隔很久喝起了豆浆,手摸着胃及时按住了刚合上的电梯。一打开的时候,龚廖一个人站在银色的方形空间里面望向她。柳想起昨天,再次跟他抱歉。龚廖有些开心,又问了她:“今天已经完全好了吗?”柳也笑起来,跟他表示肯定。电梯往上开始升,龚廖低头看见她穿了低帮的白色匡威帆布鞋干净得发亮,他感觉自己跟这个人仿佛又像是回到了昨天上午光线温柔的玻璃办公室,阳光没有什么声音。 路可手重地搁下脆响的骨瓷咖啡杯,她有些生气,听不下去对面这个男人无可救药的沉溺了。龚廖从窗外视野中转过脸看向她,停下来了。“你能不能醒醒,她分手时候说的那些反胃的话要我给你重复一遍吗?”路可好像越说越生气了。她真的要发飙了,因为刚刚那些他陷入回忆时候的状态,简直完全让路可觉得这跟一味傻傻暗恋他这么久的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看着那些不问后果的沉溺表情,路可有种被撕破面具的羞愤。 路可眼看他还是沉浸在过去的余劲儿一脸的不懂悔改,一阵血冲上脑门,抓了沙发上的包随便儿哪个部分就转身冲出咖啡店出口,那股决绝之毅一瞬间令她自己也错觉可能从这一刻开始,这辈子都能做到不再见他了。可是路可知道自己还是天真的,因为身后呼喊她名字的声音传到耳朵的时候,路可还是恋极了那熟悉的音色。她有时恨,为什么这男人无论做错了多少,伤害了她多久,都永远懂得挽回呢。身后龚廖又叫了一声,走到她对面问她没事吧?路可一些东西噎在嗓子口,说不出话来。龚廖静了几分钟开口说:“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说完他便伸手拦了一辆出租。 窗外的残阳好热烈,路可看着那被初秋的暖风吹出来的湛蓝天空还有干净的空气,内心极度悲伤,悲伤这份失败的爱情和自己的没骨气;还有那更失败的选择,她为什么曾经允许自己爱上这样失败的人。是下班时间,司机一直停停等等,路可脑子里全是那次偷听到那个人跟龚廖说的那一长溜子话。那么长的话那么些的词儿,她怎么就一个字也没能忘记。 柳纡也把龚廖叫到办公室的那个周末,是在白天的时候。她只冲了一杯咖啡,放到龚廖的面前,然后就在他身边坐下来,离得不近也不远,只是眼神一直望向龚廖的眼睛,直到那将近十分钟的烂借口说完。周末的十四层空到那个人的声音隔着玻璃门也不慌不忙的清晰,从容地传到门外偷听的路可的耳朵:“龚廖,我要离开了。我想回到一个人的生活,而不是这样不真诚地继续赠予你怜与爱。” 柳纡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和机会,声音平缓到写满了理所当然:“我如今也喜欢你,只是我从来没有跟你讲过我跟你在一起的理由吧。“爱而不得”这件事我尝受了太多,多到要吐了。你那么真诚 ,一直都是。告白那天你从始至终地看着我的眼睛,你说,你从没有遇过每天穿帆布鞋的管理者,或者说女人;你说你已经沉迷上了喝黑咖啡;你说,你已经喜欢了这个上司要一百八十三天了,都超过了一半;你说你想不需要理由不分场景地就可以过问我身体舒不舒服;你说你已经几乎攒齐了所有的匡威;你说你不知道这些理由是不是够真诚,真诚到让我可以答应尝试让你待在我身边。”路可记得柳纡也连水也没有喝一口,那种坚定好像一点也不会渴。 “我想我们都是细节的俘虏,我也曾经总是这样列举般的方式跟我爱的人告白。你太像了,像我一样仔细。像到我还甚至还没有喜欢上你就已经开始心疼你了,心里在猜测你已经爱过多少不给回应的感情,才变得如此选择爱的方式,选择安静、执着又小心翼翼。可能这世间真像有人一语成谶过的‘人只会爱上负心人,因为我们总被不同所吸引,然后就开始闭环沉溺’,那些吸引我们的不同好像缺了太多感同身受,才会总落败得花瓣吹进泥土里的模样。所以我无法拒绝从没有令我心跳、让我意外、给我吸引力的你,因为拒绝就好像是又深刻伤害一遍过去跟你一模一样爱着别人的自己。爱得到却摸不到的单向感情曾折磨得我万般破碎,我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目睹类似发生。于是我那天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说出任何拒绝你的字眼,嘴巴被奇怪的力量胶水一般粘得紧紧的,最后只能吐出一个‘好’字。我太爱自己了,所以做不到叫你吃闭门羹,虚伪反倒才让我更舒服。可我还是没有爱上你,直到今天连虚伪也耗尽了。”办公室上午的阳光重新静了几秒,那女人说了最后一句:“我不想说抱歉,也不会说谢谢,这世界最接近满分的总是伤害和美好共舟的沉着,现在,我只是单纯厌恶了复杂。” 路可坐在一路华灯初上的车后座,心里那些无力流出来的眼泪累得她快要没电了,车子终于到了目的地,路可又看见了那个她从没跟龚廖说自己不太喜欢吃的招牌,她想她的心以后都会一直泡在这些皱巴巴里了。
朗子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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