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斯瓦夫·米沃什在《诗的见证》里说:“在我们的时代,我们老是听人说,诗歌是一份擦去原文后重写的羊皮纸文献,如果适当破译,将提供有关其时代的证词。”
如今,翻开戈麦的诗页,我们也能很容易看到那个时代下的年轻人所共有的情绪:对自我身份的寻求,面对世俗的“深渊”时所体现的承担、思索、挣扎。
“不愿好为人首,不愿寄人篱下。不愿做当代隐士,不愿随波逐流。”这是戈麦的自我陈述。
他珍视他的思想如同一件过时的衣裳,不附和时俗,不附和同代人微薄的理想。他的执着、愤怒、不甘也促成他最深切的孤独。
他坚信有朝一日,“真相将大白于天下/辛酸所凝铸的汗水/将一一得到补偿。”
然而面对现实的困境,他也曾退守自己的内心世界:“我只想做一个圣书上的人,守望花园的人/一个寻常的人,幸福的人。”(《高处》)
诗人华莱士·史蒂文斯视诗歌为“一种内在的暴力,保护我们抵御外在的暴力”。
戈麦也把诗歌作为一项事业来完成。他的诗里,有笃定的劝诫,肆意张扬的青春气息,也有失意的彷徨,折射的是时代变迁下的个人选择,人生际遇。
想要实现很远的梦想,一定会有许多的弯路要走,也会经历一次次的失望。
前路的茫然,生存境遇的窘迫,世界的荒谬感,时常使人陷入对自身存在的困惑中,不断质问命运“为何远踞天空的暗处/精心构置着我们尘世的生活”。(戈麦《命运》)
波斯诗人峨谟伽耶姆曾写道:
不知为什么,亦不知来自何方,
就来到这世界,像水之不自主地流;
而且离开了这世界,不知向哪里去,
像风在原野,不自主地吹。
《两地书》里,许广平请求先生指路,鲁迅却说“没有法子”,但他也说,遇上歧路,青年可以在路头坐一会儿,歇一会儿,或者睡一觉,然后选一条可走的路径直走过去。
人生也这样在不断的怀疑和抉择中,进行着自我定义,并赋予生命以意义。
诗人说,“许多事不能在时过境迁时回首追忆”,但追寻的路上,偶尔也可以驻足,回头看看身后的足印。
但愿到那时,我们能够坦然以对,无所惭愧,亦无所悔恨。如诗人马雅可夫斯基的那句宣言:“我的灵魂里没有一丝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