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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自己坐长途火车从家乡去北京参加作文培训。
妈妈把我送到车站就回去了,我背了一个水蓝色的双肩包,自己检票上车,在车上度过了一天一宿。
白天,我窝在窗边用剥开的塑料糖纸折我的千纸鹤,上铺的大人们在我的床上坐着聊天,有的人拿着游戏机在玩,我只能坐在角落低着头不敢插话。
有个叔叔笑着问我是自己来的吗,我戒备的回答不是,他们说,怎么不见有大人来看你,我看着他坚定的说:爸爸在另外一个车厢。
那20个小时是我小时候熬过的最漫长的时间,它让我第一次感觉到孤单,也让我第一次学会,一个人的时候要长出铠甲保护自己。
13岁,我在一个人在异地读书,我给自己洗衣服、买零食、充饭卡、办银行卡......这些都没什么,只是,拎着笨重的行李箱,打着伞往学校走的时候,我就想,什么时候才能快点长大,等我长大了这行李箱就不会有这么沉了。
就好像 Matilda 与 Léon第一次见面时问:“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这样?”
Léon 的答案现实又绝望,他说:总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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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第二年考研,我自己骑着车子去图书馆、坐轻轨去听课、去食堂吃饭、买衣服,偶尔去看场电影、吃顿好的,服务员微笑着说:“请问您是一位吗?那您打包还是带走?”
学习上有了进展的小欣喜、灰心丧气时的颓废,不知道能说给谁听。
我在自己微博上写:
你惊心动魄 世界一无所知
你翻山越岭 天地寂静无声
今天微博上有人提问:一个人独居是什么心情?下面有一条回复让我印象最深:
一个人最不敢做的事就是午睡,如果一觉睡到六七点,天朦胧黑的时候醒,会有被整个世界抛弃了的感觉。孤独在那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个状态确实很形象,那个时候醒,真不知道晚上继续按平时的时间睡下,还是再做点什么。最后,到了很晚都不觉得困,也无事可做。
想给谁发个微信,又不知道能说点什么,短信的新消息全是快递,微信的新消息全是腾讯新闻,微博里偶尔会冒出不少点赞的,却都不是赞你的微博,而是赞你给大号留的评论。
3
电影《Becoming Jane》里面,我喜欢的镜头就是,安妮·海瑟薇 饰演的 简·奥斯丁 穿着奶白色的长袍睡衣写小说。
她一生都在乡下家里度过,不曾出远门,偶尔和朋友打球、给围在火炉旁的家人读诗、在书房里读书......除此之外,就只安心于一个人在桌前用蘸水钢笔写作。
我在家写文章时候穿的睡衣跟她的很像,只不过是藕荷色的。所以我写文的时候常常幻想Jane创作时的状态。
我在想,她一个人在家创作会不会特别孤单?
几乎没什么娱乐活动,一辈子都在那个房间里守着几页稿纸、一瓶墨水,这么想起来确实孤单。可是当一幅幅喧闹的画面随着她的笔杆,在她脑海里渐渐展开的时候,我想,她是不孤单的。
她一定微笑着拨开额头前的碎发,摆正坐姿,给这些心地善良,性格却各有不同的女孩子们安排着各自的命运,给每一对相爱的人一个圆满的结局。
她在《傲慢与偏见》里,细致又周全的把五个待嫁少女描写得真实而生动,比如描写伊丽莎白这个善于思考的女性,遇到爱情却变得愚钝了,从一开始对达西的偏见、误会,到最后两个人终成眷侣,简·奥斯丁写得精细用心。
4
说到“房间”,我又想到了另一个以 “意识流” 见长的英国美女作家 弗吉尼亚·伍尔芙(Virginia Woolf),她是我能想到的这个世界上最孤单的一个人。
伍尔夫 小的时候,没上过学,只在家接受教育,她的父亲 莱斯利·斯蒂芬爵士 是维多利亚时代出身于剑桥的一位著名的文学评论家、学者和传记家。这样的家庭环境让她从小只能接受单一的文学熏陶,不懂社交。
如果把简·奥斯丁的内心比作安静平和的溪流,那么伍尔夫的内心应该就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汪洋大海。
一样在家写作,简·奥斯丁的日子过得丰盛美好,伍尔夫的日子能孤单到骨髓里。在创作过程中,她两度精神错乱崩溃,试图自杀多次未果。
她的作品以心理描写居多,注重人物的内心。她常写 “room” 这个单词,她说每个女人的内心都应该有一个自己的房间,这个房间是抛开家务事、琐事,一个专属于自己的独处空间。
她把意识流穿插在讲故事里,有时候分不清她写的到底是真实的故事,还是她笔下某个人物的内心世界。
以下这一段是关于《伦敦街头历险记》评论的一部分,我觉得概括得很棒:
作者的如椽之笔像一只硕大的摄像机镜头,无所不知、无孔不入地给人们展示了一幅幅行云流水般的画面:
从伦敦街头一扇窗户里的一个沏茶女人到靴子店里买鞋的矮子,从顶楼的金箔匠转过街角碰到的犹太人,从小市民家里的小地毯到阳台上高谈阔论的首相,从旧书店到月光下奔跑的猫,直至最后飘落到一家小文具店遇到吵架的店主老夫妇。
时间、地点、人物的变换如天马行空、鸟飞无痕。主题似乎越扯越远,直到最后仅有若有若无的文思把整篇文章贯穿在一起。
她写得细致入微,明艳精巧。像是美术画派里的“印象派”。
可惜的是,最终,她死于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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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人在群里推荐了电影《旅行的终点》,并发了这幅截图,我很喜欢这几句,于是把它发在了微博里。
写作的时候,就是一个人相处的过程。我身后如果站着个人,我会突然停顿下来,不知道该打什么字,好像有人窥视到了我的隐私,想下意识的防备起来,但仔细一想,总是要发表出来的,也没什么好防备的。你正打字准备发朋友圈的时候,小时候写作文的时候,也会这样吧?
很多人喜欢用微博,总觉得那是我的自留地,因为没有太多生活中的朋友在,发的时候不用想别人怎么看我。
这个时候的我们又很喜欢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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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是被迫一个人生活,有时候是选择把自己关起来,不想被人窥探,你厌倦众人围观,又怕被世界冷淡,这就是孤单。
就算有一个异性朋友,就算有人陪伴,也还是会觉得孤单,就算再亲密,他也不会懂你的欲言又止、你绵密的心思。
你朋友也不少,但心慌的时候总是不知道找谁说,这个人可能在加班吧?那个这时候在准备考试?另外一个这个时候该睡了吧......
就算找到了人倾诉,又觉得别人还是不懂我的想法——算了吧,睡一觉可能就好了,明天忙起来也就忘了,真是一到了夜晚就太容易感性。
白天,带着工作证,你又成了GDP流水线上的一颗普通螺丝钉,不该有私人情感,不敢脆弱。
或者,你像那个“夜莺与玫瑰“(The Nightngale and the Rose)中的少年,扔掉了手里娇艳的玫瑰花,嚷嚷着:爱情有什么用呢?然后摊开书桌上的政治书、高数题埋头学下去。
只是,四周都安静下来的夜晚,孤单就又像涨潮的海水翻滚着侵袭。
可是,谁都不是谁的救世主。没有人能一直陪着你,有缘分的,跟你走一段路就分开,或长或短,总是要分离。
而有那么一段路,总归是要自己一个人孤单前行。
我是Anitaan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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