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跑步很久了,也写过一些零零总总的日记和心得,大多是写见不得人的坏情绪垃圾的宣泄。
因为见不得人,便只好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掉。
忆起跑步的初衷,只是为了走出一段阴影。而等到阴影终于散去,跑步竟已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一
接触跑步大概是在大二下学期。
其实刚开始是不能算跑步——请原谅我的絮絮叨叨,那时候因为感情失意的缘故,每晚觉得异常难熬,想要找个人聊聊天,室友却全都在玩LOL。想要做一些事情转移注意力,又找不到可以宣泄情绪的出口,于是每晚都会出去沿着学校外围走一圈。
大概5公里的样子,抽着烟戴着耳机,看着街边摆摊的小老板,也看着咖啡厅里面笑的很温暖的小情侣。而我孑然一身形影相吊,独自在陌生的城市里体会孤独。那是迄今为止我人生中最阴暗的日子。
那时候习惯了熬夜晚睡,习惯了翘课或者在课堂上睡觉,高中时期未曾想过的堕落状况,全都在大学阶段的我身上变成了现实。那时我身体消瘦,精神萎靡,有时候一连几天不去教室,老师托人告诉我,再不去的话就给我挂科。而我满是鄙夷,“说的好像我去了就能不挂科似的!”
后来看到微博里有人分享自己的健身经历,我忽而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加之父母打电话时候语气伤感,不乏责备,每每透露出对我的失望。我虽然不堪,却也知道父母为了供我不易,于是下载了健身软件keep,想做出一些积极的改变。
全当是为了走出去。
二
那时候跑步是一个人。
准确来说算不得是一个人,田径场人还是有一些的。只是我们各自忙乱,虽然偶尔跑过去的时候会看彼此一眼,但不会上前去搭讪。
我是孤独的。如村上所言,“跑步是一项孤独的运动。”
我意识到自己需要一双像样的运动鞋,便上淘宝根据自己经济条件买了双二百块钱的入门跑鞋。换好运动装,踏上跑鞋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很可能会爱上这种运动。开始跑第一步的时候,心情便觉得豁然开朗了。
从刚开始的一公里,到后来的三公里,每一次跑的更远,都让人觉得酣畅淋漓。
后来开始尝试五公里,发现自己居然跑五公里也不是事儿。与此同时,我开始发现曾经折磨我的事情,其实压根不算什么事儿!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虐,是因为跑步不爽嘛?
再后来,我发现我可以一次性跑十公里了,便开心的发朋友圈,“第一次跑十公里,今晚这个逼一定要装!”下面是一群妹子的点赞和评论。我突然发现,原来我从小就很受妹子欢迎啊~若是那种滥情的不负责任的小伙儿,估计甩过的妹子都一双手数不过来~是啊,我明明曾经这么屌,为什么连这些事情都看不开?这不是我啊?
我发誓要找回曾经的我。
那个我乐观积极,骄傲且有骄傲的资本,就算遇到再大的艰难险阻都没办法阻止我前进的脚步。
孤独之前是堕落,孤独之后便是成长。
三
后来,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我们宿舍一群的人都开始跑步了。
第一次大家一块跑步,我惊恐万分,“啊!我跑不动啊!我太慢!你们自己跑,我要慢慢来!”
结果三公里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行了,而我觉得状态奇佳正值巅峰时刻,或者说,还处于前往巅峰时刻的路上。
室友在后面气喘吁吁,“人家都是在跑步,你这是在玩命啊!”
又跑了两公里,室友喊道,“还有多久啊?”
“还有五公里。”
“尼玛啊!我先回了。”
然后我一个人接着跑下去。
一个人跑,其实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听听歌,偶尔脚步慢下来安静思考。
四
舍友说,“你可以去参加马拉松了。”
我说,“不行啊,马拉松四十公里,而我最远才跑过十六公里。”
“那你也可以去参加个半程了。”
我忽而想起,是啊,好像跑步就是为了参加马拉松啊。要不然这么跑下去意义何在?
我们从小便接受了这种教育,没人告诉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只是告诉我们,你看看别的小朋友学的多好,再看看你,不觉得害臊吗?
后来听到的是,你看人家的成绩,进重点中学是没问题的,再看看你,高中怕是都考不上吧?这可是一场赛跑,你可千万不能输啊!
再后来听到金玉良言,马上要高考了,现在是冲刺阶段,千万不能放松啊!你一放松,很多人就跑到你前面了!第一名荣耀无比,而第二名什么都不是,你一定不能辜负我们的期望啊!
——说的好像我们生来就是为了别人的期望而活。
那些不堪的期望,压得我喘不过气。甚至于等到我习惯了这种思想,我会觉得,是啊,我们学习不就是为了跑的比别人快吗?我们写作文,不就是为了参加作文竞赛吗?我们上大学,不也是为了以后拥有比别人更好的人生吗?
而我跑步,不也就是为了参加马拉松吗?
我尊崇的村上春树都以参加马拉松为乐事,难道我就不能从中得到快乐吗?
可是,我跑了这么久,又何曾想过自己是为了马拉松而跑的!
五
于是我开始反思,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跑了这么久。
我开始观察周围的跑者,有的略显肥胖的姑娘,大概是为了减肥,有的身材姣好的姑娘,大概是为了保持好身材。有的跑两三圈便汗流浃背的小伙,或许只是因为想要像我一样改变自己,仅此而已。那些脚底生风的运动型的少年,可能是为了校运会,或者马拉松。等到校运会、马拉松一结束,他们的身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想,他们不是真正热爱跑步的人,只是为了或多或少的稀奇古怪的目的,便坚持跑步。
而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未曾想过要参加校运会,更不曾想过马拉松,也不存在减肥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坚持这么久?——那时候距离我开始跑步,已经一年了。
回想最初,我跑步只是为了找了一种宣泄坏情绪的方式。如果说那时别人是在跑步而我是在玩命,我觉得并非言过其实。但后来一切都好了起来,坏情绪已经成为了过眼云烟,而我却开始乐此不疲了,纵然生活再忙也会在夜里九点去田径场跑十几圈。
我想,我是从中获得了快乐,或者跑步已经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与跑的快慢无关,与跑的距离无关。
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双手,不论她长得好看与否,用起来灵巧与否,我们都对她保持怜爱。这种怜爱,是自发性的,温柔且不可抗拒。
六
舍友再次建议,“你该去报个马拉松啊~你就这么一直跑,这么厉害还不去参加比赛,你是脑子有病吧!”我不置可否。
诚然,或许我脑子确实有病,但绝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出了问题。
有一句话我很是喜欢,“我不喜欢竞争,我喜欢拥抱人群。”
是的,我不喜欢竞争,我喜欢拥抱人群。若是真去参加比赛,或许自己的兴致便从此告终。
也许有了目标,我会登上更高的顶峰,但却将永远失去现有的快乐。
我会为了别的跑者呐喊助威,但绝不会自己冲上去跟别人一较高下。
就像我喜欢旅行,但绝不会去跟别人比较看谁走过的风景略胜一筹。
这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快乐,与别人无关。
而这些从跑步之中获得的快乐、在跑步中建立起来的属于自己的柔弱但坚不可摧的世外桃源,与我而言,才是我跑下去的真正动力。
愿我们都能在自己挚爱的事情上坚持很久。——致跑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