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酒吧是最终目的地，在这之前，许嘉懿先陪着倪笙去了一趟酒店把行李卸下，又先安抚了两人的胃，饱食了一顿。
等待上店家推荐的澳洲T骨时，有一个年龄看着介于少年与男人的人推开门，朝她们的位子小跑过来，他递给许嘉懿一个袋子。“许嘉姐，不好意思路上塞车了，耽误了点时间。”
许嘉懿接下袋子说：“谢啦。我今晚和我的宝贝吃饭就不留你了，你去忙吧。”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说着看向倪笙一笑，倪笙也朝他笑了笑。
倪笙眼带笑意地看着许嘉懿，笑中带有点揶揄。“壹壹？”
“干嘛。”许嘉懿伸手拍了一下倪笙的脑袋说：“行呀声声，在国外都被带坏了，这都会打趣我了。”
说着她从拿来的袋子里掏出两个像是钥匙扣的东西拿给倪笙看：“他是给我送酒吧的入场券的。今晚带你去一个新开业的酒吧，老板还控场呢，没有入场券一律不让进呢。”
“的确少见，这是私人派对？”倪笙接过入钥匙扣样式的入场券，上面用烫金做出浮雕文样，很精致，看上去这个酒吧不简单。
许嘉懿点了点头，“据说今晚能拿到入场券的只有百来人呢，老板好像是也是海归，就是那圈子里的人，不过听说他人也不简单，是个拼实力的纨绔。”
倪笙也看着许嘉懿点了点头，又捻着手中斟有小半红酒的高脚杯杯脚，晃了晃：“那这酒还喝吗？”
“意思意思，留肚。”许嘉懿拿起酒杯跟倪笙一碰，就抿了一口。
等两人吃饱了，等来了司机，南川的华灯也已初上。
倪笙望着窗外的夜景有些微微出神，父母长期定居国外，祖父祖母家在南川，她小时候是经常伦敦南川两头跑，念完了初中就被父母安排出了国，这一晃，也过去了好几年。还以为把这里的街道高楼都忘的差不多了，结果一回来才发现对这儿一草一木的眷恋都埋藏在骨子里，被夜色这么轻轻一勾，就丝丝外渗。
“有烦心事？”许嘉懿看着倪笙倒映在车窗上出神的脸问。
“没什么，只是在想，原以为我对南川只是个过客，毕竟我的童年南川才分了一半，长大后又这么久没回来过了，结果这儿还记得我，原来我还记得这儿。”
说着倪笙把车窗摇下，晚风把她的发丝吹起，发丝拂过她的脸颊，又溜出车窗。她想让风一同带走那突如其来的惆怅。
是来得也不早了，酒吧里，人却不是很多，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好些人被入场券挡在了门外。
角落里的沙发软桌坐看上去很很舒适，但是今晚的灯光打得有些昏暗，倪笙和许嘉懿去到吧台要了两杯波本威士忌，就在吧台前坐下了，bartender玩弄酒瓶需要射灯的配合，酒柜也散发出暖调的灯光，这儿亮。
空气中漂浮着酒水和香氛杂糅的味道，好闻不廉价，就像酒吧被浇了一杯鸡尾酒，酒未入喉，酒香入笔，催人微醺。
没有嘈杂震耳的音乐，就只有轻柔的乐曲从一只驻唱乐队的舞台上飘向顾客。
“这儿的EARLY TIME不是我惯喝的口味，下次带去你去喝更正宗的。”许嘉懿用手指隔着酒杯点点在灯光下显得温柔的殷红色的酒液。
倪笙把自己的酒杯朝许嘉懿推了推“要来点CROWN ROYAL吗？尝起来不错。梅子蛋糕蜂蜜的味道都有。”
许嘉懿摇了摇头，“这又不是在美国，想念肯塔基州的Straight B ourbon Whiskey。”
两人都喜欢喝波本威士忌，初中时，两人偷偷把许嘉懿父亲酒柜里的酒水尝了个遍，许爸爸倒也赞成姑娘们要打小培养酒量，有空时也带着她两品酒，。女孩们嫌红酒太温和，伏加特太猛烈，对後段馀香、口感缠绵的波本威士忌一见如故。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倪笙放下酒杯，轻轻地问了一句。
许嘉懿苦笑道：“我还以为我掩饰得很好呢。”
“演过了，大姐大都变成疯婆子了。”
“那不是为了对姐妹表示热情嘛。”许嘉懿笑着打了倪笙，神情有些黯然，“我爸爸想让我毕业后就留在南川了，可我还是觉得趁年轻得出去多闯荡多看看。”
倪笙闻言也叹了口气，摸了摸许嘉懿的头发。
“你呢？声声你也是要毕业了，打算留在英国还是回来？”
倪笙又抿了口酒，说：“还没想好，不过于我而言都差不多，反正也是要满世界跑，只要和我的音乐在一起，国内国外于我都差不多。”
“哼，要音乐不要姐妹的坏仙女，那我要和我的油画在一起。”说着跟倪笙碰了碰酒杯，“干杯！”
“干杯。”
倪笙的祖父和许嘉懿的父亲是忘年交，两家人走得很近，本来还说好要是孩子是一男一女就订个娃娃亲，结个亲家。
小时候倪笙的父母常年在外地演出，倪笙跟着南川的祖父祖母生活，许家也很是照顾她，许家的大小姐许嘉懿更是和倪笙从小时候抢洋娃娃过家家培养起来的感情。
两家到她们这辈都是独苗，两人是亲如同胞姐妹，这也算是倪笙为数不多愿意卸下包袱、坦露心扉的人。
说到学业，也巧。倪笙的母亲应如茵是走出国门的歌唱家，应家是音乐世家，倪笙算是在音乐这个大染缸浸染下长大的，走上音乐这条已经被家族铺好的路也是理所当然，如鱼饮水。基因使然，有了一颗热衷音乐的心。当钢琴天赋被发觉，便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而许嘉懿打小也被倪笙培养起了艺术细胞，念完初中，看着不上不下的成绩，觉得单凭文化分出人头地的希望不大，也是毅然决然地“弃暗投明”，背起画板当起艺考生。
许嘉懿觉得倪笙应该是心中有数的，喝完一杯就停下了，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倪笙是属于喝醉了不会露出明显醉态的那类人，而且眼里无雾，愈加明亮。但是凭她对倪笙多年的了解，通红的脸蛋，开始不说话，眼睛亮的吓人，多半是要醉了。
“声声，这些年在伦敦酒量也没见长啊，这才一杯威士忌呢。”
倪笙闻言转过头对着绪嘉懿摇了摇头，声音清亮，但是语速明显缓了不少。“还有一杯十二度的红酒。”
接着倪笙像是突然有了什么想法，她指了指驻唱乐队的方向，朝许嘉懿眨了眨眼。
许嘉懿看着笑得仿佛在施蛊惑术的倪笙，她的眼睛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了一层水汽，却仍透亮，眼里有星，直直看进人的心底。
“你想上去弹琴？”许嘉懿有些疑迟地猜着倪笙的想法。这个仙女，从不按常理出牌，平时挺低调的一人儿，酒精上脑后就会跑出许多大胆的想法。
倪笙没有点头，只是仍旧眨了眨眼，轻启红唇问：“来不来？”
找到工作人员短暂交涉后，特别是把倪笙的百科名片亮出来后，电话那边的年轻老板也觉得这两人很有意思，让乐队空出位子。
没有钢琴，倪笙抱起了吉他，也不管没带指甲套，就拨响了弦，听到清脆振亮的声音，欣喜地一笑，眸子闪过星辰。
许嘉懿没找到趁手的乐器，就站到了话筒前。她朝倪笙一点头，下一刻倪笙一扫弦，左手在琴弦上下游动，右手跟着节拍有节奏地拨弄。
It’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
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We’ve come a long way from we began
Oh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When I see you again
……
这是她们最喜欢的一首流行音乐，还记得当电影《速度与激情7》上映的时候，为纪念保罗的曲子旋律一出，两人便齐刷刷地掉眼泪。
与先前的乐队音乐天差地别的旋律风格一响，许多人都把目光投到舞台上。
许嘉懿一头红色的短发在五光十色的镭射灯下，耀眼。
比起许嘉懿的热烈，坐在一旁心无旁骛地低头拨弦的倪笙显得冷艳。她就像安安静静的月光，撒了一地，任由人间热闹，还是淡淡然然地映照月泽。
倪笙的气质十分矛盾，她不像书上形容的“温柔几许缘何散”“水殿风来珠翠香”般的温婉可人，她身上还有一层热烈的外纱，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应在水中不声不响、无争无抢的芙蓉，甘愿作红莲的陪衬。哪怕是在酒吧里，她就这么素然地坐在那儿安静拨琴，也不会给人突兀感。
曲终，许嘉懿撩了把红发，撂下话筒。给台下了个飞吻。
顿时掌声如潮。
倪笙抬眸，在舞台上第一次看向台下。就像是午后小憩的画中女神被人间的热闹吵醒，好奇地打量。
当代驾司机给许嘉懿打电话时，夜色正浓。
倪笙乖巧地跟在许嘉懿身后。
许嘉懿接通电话后让倪笙在车旁边等一等，她去找没找着车的司机。
夜已深，晚风吹在袒露的皮肤上引起颤栗。
倪笙的酒也散了个大概，原本就没怎么醉，人儿这会儿是清醒得很。
但她有怀疑自己仍醉得很，她看见对面一个抽着烟的男人。
男人倚靠在一辆卡宴旁。
说他在抽烟其实也不对，他只是把烟点燃了，然后夹在手里。
烟蒂在黑夜映衬下，红得发亮，叫人挪不开眼。
不，叫人挪不开眼的是持烟的男人。
他微仰着头，月色洒在他俊美的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
倪笙借着亮光，目光一寸寸地沿着男人的棱角分明的脸而下。浓密的眉，晦暗不明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薄唇。
倪笙觉得自己醉的厉害，她都听见骨肉下心脏跳动的声音了。
“声声，上车。”
当许嘉懿回到车旁时，却发现人儿就像愣住了似的，“怎么了？冻傻了？”许嘉懿搓搓倪笙已经起鸡皮疙瘩的手臂问道。
倪笙这才反应过来，朝许嘉懿摇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可一回头，哪有什么摄人心魂的男人，只有一辆卡宴被留在了那儿。
“我刚刚好像在醉酒中看见了Odysseus了。”
tbc.
Odysseus克服了siren的歌声～
但傅尧俞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