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美的情书

                ———读《湘行书简》

      因为在家养病,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读汪曾祺的书,他老人家说自己是沈从文先生的学生,于是我又开始读沈先生的书,第一本《湘行散记》,前半部分收录的是湘行书简,后半部分才是湘行散记。

      其实很早以前有朋友找我录过其中的《小船上的信》,很喜欢他的风格,一个男人,絮絮叨叨地给一个爱着的女人写信:“我就这样一面看水一面想你。我快乐,就想应当同你快乐,我闷,就想要你在我必可以不闷。我同船老板吃饭,盼望你也在一角吃饭。我至少还得在船上过七个日子,还不把下行的计算在内。你说,这七个日子我怎么办?”即使手冻坏了也不停笔,因为只要一想到他的爱人就觉得温暖。

——我离开北京时,还计划到,每天用半个日子写信,用半个日子写文章。谁知到了这小船上,却只想为你写信,别的事全不能做。从这里看来我就明白没有你,一切文章是不会产生的。先前不同你在一块儿时,因为想起你,文章也可以写得很缠绵,很动人。到了你过青岛后,却因为有了你,文章也更好了。但一离开你,可不成了。倘若要我一个人去生活,作什么皆无趣味,无意思。我简直已不像个能够独立生活下去的人。你已变成我的一部分,属于血肉、精神一部分。

——风大得很,我手脚皆冷透了,我的心却很暖和。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原因,心里总柔软得很。我要傍近你,方不至于难过。

——三三,昨天晚上同今晚上星子新月皆很美,在船上看天空尤可观,我不管冻到什么样子,还是看了许久星子。你若今夜或每夜皆看到天上那颗大星子,我们就可以从这一粒星子的微光上,仿佛更近了一些。因为每夜这一粒星子,必有一时同你眼睛一样,被我瞅着不旁瞬的。三三,在你那方面,这星子也将成为我的眼睛的。

      沈从文虽只有小学文凭,但他却用热烈的情感和动静相间的景物描写留下了湘行路上最美的情书。他是西南联大最受欢迎的教授,也正是在西南联大他教出了汪曾祺,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汪先生回忆沈先生经常说的一句话是“要贴到人物来写”,他认为这是小说学的精髓,沈先生的话浸透了淳朴的现实主义精神。

      有人问起张兆和怎么就答应了沈从文的求爱呢?张兆和说:因为他的信写得太好了!好的文字,会说话,有生命。这也正是沈从文先生的文字魅力所在。

      后来,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情书家书,结集成《湘行书简》出版,变成了民国最美的情话集,他写的情书是世间最美的情书。

——一切过去的种种

它的结局皆在

把我推到你的身边和心边

你的一切过去

也皆把我拉近你的身边和心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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